12年前，当善良的胡嫦娥将嗷嗷待哺的小“甜甜”抱回家中，她绝想不到这个被弃街头的女婴竟是一个智残儿。为了给这个孩子看病，他们一家省吃俭用，含辛茹苦。儿子被迫放弃了学业，夫妇二人未老先衰；家境窘迫，贫穷不堪。如今已渐渐长大的女孩甜甜因无钱医治脑疾，让养父母李双动和胡嫦娥备受煎熬。继续将孩子养下去，他们无能为力，而放弃孩子的治疗，他们于心不忍，心如刀割。
大街上捡到的弃婴
“这娃命苦，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我待她比亲生女儿还好，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些。”46岁的胡嫦娥坐在小木凳上，用慈善的目光看着12岁的养女甜甜，她丈夫李双动蹲在门口，不说话默默地想着心事，如果不是孩子得了顽疾，这是一个和睦的家庭。
事情起源于12年前，胡嫦娥回忆说，那是1997年9月10日早晨7时许，阎良区关山初级中学两名学生上学时，走到街道十字，听到一个婴儿的哭声。他们走过去看到，那可怜的孩子不知被谁放在街道旁，用小被褥抱着，脸冻得通红，饿得不住啼哭。两个中学生迅速将孩子送到关山镇派出所，派出所出具证明，将这个女婴移交到关山镇计划生育办。孩子太小无法看管，计生办的人一边给孩子冲奶粉，一边找人看管这个孩子。这时距街道不远的关山村63岁的付淑霞老人动了恻隐之心，给娃端来了刚挤的羊奶，镇上负责民政工作的杨干事和关山村妇女主任王爱霞说服付老太太临时收养这个孩子。当时他们家人都反对这个事，怕惹麻烦。付老太太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己另立锅灶，一人养活这个孩子。养了一年后，她和孩子有了感情。恰好她的女儿胡嫦娥只有一个男孩，她就劝说女儿收养这个女婴。经镇计生办批准给女婴按政策办户口，胡嫦娥同意了，将娃的生日定为1997年8月28日，图个吉利，起的名字大名李朝迎，小名叫甜甜。
说到这儿，胡嫦娥拿出了关山镇派出所开的证明：“一九九七年九月十日上午七时许，关山初级中学初三学生郑某、孙某在关山镇街道十字捡到一名被弃的女婴。特此证明。”落款是“西安市公安局阎良分局关山派出所一九九七年九月十日。”关山镇计生办也证明此事：“关山镇计划生育办于1997年接到群众送来弃婴女孩一名，因政府暂时无法抚养，经镇政府、计生办研究寄养给关山镇孙家村西王西组胡嫦娥。（当时经办人杨某已故，现任计生办李主任、关山村妇联主任王爱霞等人作证）情况属实。特此证明。”
送智残女上学母亲遇冷脸
付淑霞老人将甜甜养到1岁半时交到女儿胡嫦娥手中———那是1998年春节刚过，胡嫦娥和丈夫李双动一块回到娘家，把孩子郑重地接回家中，还小小地庆祝了一番。可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们无法面对。那天，小甜甜喝完奶后，着凉发烧，他们赶紧去村卫生所给孩子看病，打针吃药后，孩子烧退下来了，但突然抽风。刚开始以为是发烧引起的，两口子没在意，抱到镇卫生院做常规检查，也没查出什么大病。到了孩子两岁时，开始学走路了，他们发现孩子右脚向上翘，走不成路；右手也有问题，食指和中指伸直了收不回来，胳膊也不能正常屈伸。到孩子四五岁时，他们发现孩子和同龄孩子相比，脑子反应太慢，但不敢往智残方面想。
转眼间甜甜7岁了，该上学了，胡嫦娥送她到距其家5里远的孙家村小学上学。不料，老师怎么教她读书写字，她都学不会。她笨拙的样子逗得其他同学看热闹，无法学习。老师让人把胡嫦娥叫到学校，板着脸让她把孩子带回去。她没办法只能哭着请老师再给孩子一次机会，老师勉强答应了。那年秋天，刚开学不久，阴雨连绵，胡嫦娥打伞到学校接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风雨交加，娘俩不小心滚到2米高的路基下，她大声呼救，可四下无人，只能咬牙爬起来背着孩子，一步一步爬上路面。走回家中，发现手指都抠出了血，她被雨淋坏了，发高烧，她顾不上看，吃了两粒感冒通，下午上学时又冒雨把孩子送到学校。可老师说放学时通知过了，小班的孩子下午不用上学，她听了当时就晕了过去。
举全家之力为养女看病
甜甜患的是癫痫病和脑萎缩，不发病时，和常人无异，发病时，重则突然倒地，口吐白沫，手足痉挛；轻则摔东西、乱吃杂物。这些年为给甜甜看病，养父李双动一忙完家里的活就到外边打工。为了省钱他舍不得坐车，晚上从距家40多公里的渭南市建筑工地步行回家，到家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了。正在上初中的哥哥看小妹妹患病需要花钱，初中未毕业就到西安等地打工去了。家庭生活的艰难，小甜甜不知。今年夏天，其母胡嫦娥正干活时，小家伙用棍子狠狠打在妈妈的后背上，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不懂事的孩子却哈哈大笑。要是正常人，母亲胡嫦娥非教训她几下，可想到她是一个病人，只能暗自落泪。
2006年10月，胡嫦娥在外打工的儿子营养不足严重贫血，回家养病。不料恰在这时甜甜也病了。丈夫李双动在外地打工回不来，她丢下儿子一人在家，背着甜甜到阎良区癫痫医院看病去了。她妹妹到家里探望病人，看外甥一个人躺在床上，哭着给姐姐打电话说：“你咋那么狠心把亲生的娃扔在家了，却把养女送到医院，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她劝妹妹说，亲生的也罢，收养的也罢，都是咱的娃，咱家没钱只能让一个人先看。
在阎良癫痫医院和阎良铁路医院的病历上，记者看到甜甜有11年癫痫史，现在患脑萎缩。过去给甜甜看病花了多少钱，时间久了无法计算。从去年到今年，为给甜甜看病，他们家花了6000多元，阎良区残联支助600元，区民政局拨发2000元医疗费，现在她的病仍无好转的迹象。李家盖房欠了1万元的债务，孩子看病的钱几乎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
不怨不弃义重天高
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甜甜的笑容，穿着黄衣裳蓝裤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毫无病态，如果不是她母亲的介绍，谁能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竟是一个智残女。记者问她多大了？她口齿不清说12岁了。记者指着胡嫦娥问“她是谁？”女孩扭过头害羞地说是“妈妈”。记者又指着李双动问“他是谁？”她说是“爸爸”。她的右手指伸不直，右脚翘着，行走不便。据其父李双动介绍说，原来比现在还严重，2005年西安博爱医院和香港红十字会义诊免费做了脚部矫正手术，有所好转。
9月4日下午，在关山镇关山村胡嫦娥的娘家，记者见到了74岁的付淑霞老人，当她看到小甜甜时，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老人年事已高，行走不便，一年时间没见过甜甜了，她拉着娃的手紧紧地不肯松开。老人回忆说：“那年村妇联主任王爱霞动员我说，这个娃没人管让我代为管理，当时没有发现娃有病，我一人先带着，娃饿了给娃喂羊奶，娃的衣服有人送的也有自己做的。当时我一个人住在老庄子厦房里，后来发现娃得病后浑身抽抽，病了老看不好。干部老杨就给我做工作，说你女儿就一个男娃没女娃，你让她把娃抱回去，镇上帮你给娃报户口。”
付老太说，后来娃都养到一岁多了，有感情了，舍不得送福利院，她就找老杨，问娃得病咋办？老杨说你先给娃看病，其他事以后再说。她就让女儿胡嫦娥将娃抱走了，没想到现在成了女儿的负担。付老太露出内疚的表情。她已是年过七旬，既舍不得小甜甜，又觉得对不起女儿，说着话眼角流出泪水。对胡嫦娥收养智残弃婴一事，当地群众大多是持同情和赞赏的态度，记者在孙家村采访时邻居大嫂同情地说，李家夫妇就5亩地，盖房把钱花完了，又要给孩子看病真不容易，有一次到她家串门，看娃犯病的样子真吓人，可胡嫦娥耐心劝说，一点不发脾气，对养女比亲生的还好。同村的王二婶说，她是看着这个娃长大的，李家两口子为这个娃把心操碎了，娃生活不能自理，他们为娃抓屎端尿、洗衣做饭真不易啊。不过也有人说风凉话，说谁让他们多管闲事，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面对这种说法，胡嫦娥说：“我收养甜甜一点都不后悔，让我放心不下的，一是怕儿子的婚姻受到影响，二是我家生活困难，无钱给甜甜看病怕耽误了孩子的病情，要是能治好孩子的病我愿做出任何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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