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浪子归来

2009年01月12日02:40  燕赵都市报

　　寒夜，正定公路巡警救起一个几乎冻饿将毙的青年，引出一段悲欢离合的人生故事，该青年曾于14年前被坏人拐卖到广州，与家人断绝音讯。14年间，他遍尝社会底层的种种辛酸，在身患癌症后，决意归家，辗转数千里风雪归乡路。

　　

　　【知道自己患了癌症，赵永乐很绝望，14年后，他终于和妈妈团聚了。】

　　民警寒夜救起病弱青年

　　1月4日20时40分许，燕赵大地地冻天寒。正定县交警曹村中队的警官刘小四带领协勤在107国道上巡逻，突然发现一个倒在路边的人呼救，刘小四等人上前，发现这是个流浪汉模样的年轻人，蓬头垢面、衣衫单薄，行动艰难。

　　这个年轻人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对刘小四说，警官，快救我，我是从石家庄北站步行走到这里的，我是新乐市小石家庄人，叫赵永乐，14年前被坏人拐卖到广州的，我想回家，刚才被一个骑电动车的人撞了，走不了了，请你们帮我。

　　刘小四查看对方的伤情，青年有气无力地说伤没有大碍，就是腿走不动了，想请你们把我送回家。他拉开裤管，露出因走路太久肿胀得和大腿一样粗的小腿。

　　刘小四问，你饿不饿啊？青年点头，说自己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刘小四从路边店里买来了两个面包火腿肠和一瓶水，青年感动得泪流满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根据赵永乐所说的地址，刘小四等人将他送到了新乐市马头铺乡小石家庄村。找到他的家时，家人都睡下了，他父亲赵常合、母亲汉秀珍出门来，都很诧异，一时认不出他来了。

　　赵永乐急切地问母亲：”您是不是叫汉秀珍，是不是云南人，您年轻时是不是爱抽烟？“

　　又问父亲：”您是不是叫赵常合？“

　　老夫妻俩被问怔了，汉秀珍上前辨认，终于看出了儿子依稀的特征，叫了一声儿子，母子俩抱头痛哭。

　　事后，赵永乐说，幸亏遇到了热心的民警，不然自己就在那个夜晚里冻饿而死了。汉秀珍说，十四年过去了，总认为儿子不可能活在人世了，他突然回家，如做梦一般。

　　14年前被坏人拐卖到广州

　　8日，仍然躺在炕上休养的赵永乐对记者回忆了噩梦一般的经历：14年前，当时他12岁，上四年级，家里条件不好，自己也淘气，父母常管教他，他不想在家里待，幻想着出去寻找更好的生活。

　　当年刚过春节的一天，他在村边遇到一个70来岁的老头，老头看起来挺慈祥的。老头说，你在家里生活不好，我带你到南方挣钱，吃得好、住得好，一个月挣五六百，比在家里强多了。小永乐动了心。

　　他回家拿了父亲准备买化肥的60元钱跟老头出走了。老头一直把他拐骗到广州，然后交给了几个面孔很凶的人。

　　赵永乐和十几个被拐来了孩子关在一起，昼夜有人看管，最小的孩子只有五六岁。然后逼他们晚上到江边卖花给那些情侣。每天每个孩子要完成卖50朵花的任务，每朵花10元或5元，完不成任务就要挨打，赵永乐后来被打得头脑混乱，有几年犯了病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逃跑是不可能的，远远地有人盯着，夜里赵永乐想妈妈，哭，被发现了也会挨一顿痛打。

　　卖了一年多的花，赵永乐又被转卖到一个做伞的小加工厂，里面也全是孩子，院墙比牢房还高，不好好干活就要挨打，有一天他生病了，被打得头流血，他装死，被扔出来，遇到110，送进了医院。伤好后，就开始拣垃圾为生。

　　家中生活不如意，不愿意回家

　　脱离了魔掌，赵永乐几次动了回家的念头，但想想家里的日子，就作罢了，在广州拣垃圾一月也能挣几百元。

　　汉秀珍对记者介绍，自己和孩子们的身世很不幸，她是云南人，是离婚后再嫁到新乐的，今年59岁的赵常合是赵永乐的继父。赵永乐和哥哥的生父在云南，那个男人爱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最后没法过就离婚了，1990年又经人介绍嫁到了河北。现在的丈夫老赵很老实，但家境非常贫穷，除了三亩地，依靠到集市上补鞋为生，一天挣不了几块钱。自己带两个孩子过来，后来都要上学，加上老赵有个有病的老母，一家人生活非常艰难。

　　赵永乐出走后，汉秀珍和老赵都很焦急，曾到石家庄、正定四处寻找，并报警，但无音讯，因为思念儿子，汉秀珍在最初的几年中整日以泪洗面。

　　赵永乐也思念妈妈，曾先后给家里写过两封信，其中一封信还夹了四十元钱，但家里都没有收到。

　　讲述14年流浪生涯 堪称底层生活标本

　　在街头拣了几年垃圾，后来长大了几岁，就借了别人的身份证到工厂打工。干过搬运、修理、制造、保安等许多个工种。

　　在一家玻璃厂，生产过程中他被漏电的设备电死过去，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但老板一分钱也没赔，因为他是流浪儿。

　　在一家电脑板修理厂，干了几个月老板也不给开工资，过年时他没有钱，只能吃方便面；在一个大型物业公司当保安时，每天公司提供的米饭都是有霉味的，肉片据说是从附近饭店收罗的泔水中拣的……

　　赵永乐回忆说，有意思的是，这些黑心的老板最后厂子都垮掉了。

　　也有工作不错的时候，每月能稳定地挣千八百元，但流浪多年的赵永乐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最多时能一气喝两瓶白酒。

　　赵永乐对记者介绍：去年秋天，发现自己身体有了问题，经常腹泻，小医院检查说是结肠炎，到了11月份，越来越厉害，在广州一家省级医院检查，确诊为肠癌。

　　身无分文回家 辗转数千里路

　　知道自己患了癌症，赵永乐很绝望，他想一定要见到妈妈，他计划先到云南找外公，可以在那里跟妈妈联系。

　　12月23日晚，在广州火车站，他购买了去昆明的车票，被人盯上，在住宿的路上被几个人把行李抢了，包裹里有他多年来辛苦积攒的两万多元钱……

　　到了昆明，找警方查找外公家，他只记得外公家是“维西”县，但没有查到结果。无奈，身无分文的他一路求助，一路乞讨，9天9夜，辗转了大半个中国回到河北，最后到达石家庄北站，准备走着回新乐。

　　被正定警方送回家中，他的家中还是14年前那几间低矮的土房，父亲还是靠钉鞋支撑一家的生活，更意外的是，原本上学成绩非常好的哥哥，3年前在外地打工时，酒后打架，出了人命，被判了重刑。嫂子走了，留下了一个8岁的女孩，一家人的生活依旧艰难。

　　他的归来令一家人又喜又愁，母亲说，大儿子入狱后，曾有人劝她回云南老家，她不走，总幻想着小儿子如果回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没想到做梦一般，小儿子回来了。

　　赵永乐说，父亲虽然没有表露什么，但他能感觉出父亲还是很心疼自己。催自己去医院检查，知道家里的困难，他不愿意给父亲增加负担，就在小诊所拿点止泻的药吃。

　　赵常合盼望，儿子的遭遇能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抓住当年坑害儿子的坏人。

　　汉秀珍期待着，社会上的好心人能伸出援助之手，帮儿子一把，儿子还年轻，只要他治好了病，一家人就有希望。

　　如果您想给赵永乐一家提供帮助，请与本报联系，0311-88631208 13333015208。

　　（本报记者：祁胜勇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