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夫妻照顾聋哑男子15年 帮找到失散18年家

周淑琴老人天天守在儿子身边，生怕他再走丢了 新文化网 王国彬 摄

　　18年有多长？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18年后就已是一名成年人。如果一个人24岁上班、60岁退休，18年相当于他整个人生工作经历的一半。

　　但对于张真来说，从1996年夏离家出走，到2014年2月28日回到家中。这18年，对他来说似乎更要漫长，18年里，他一直有一个想法——回家，但对于口不能言的他，这条路显得更加漫长。

　　18年前离家出走

　　3月5日中午，扶余市新万发镇姜家村，张真躺在炕上正睡午觉，他的81岁老母亲周淑琴守在身旁，看着自己的老儿子，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伸手摸摸儿子的手，缕缕头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脸。老儿子回来5天，老人几乎时时守在身旁，怕走丢了18年的儿子再走丢了。

　　张真今年40岁，他还有一个龙凤胎的妹妹、三个哥哥和四个姐姐。两岁的时候，同邻的孩子在牙牙学语时，他却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声音，“医生说是先天性的聋哑，那时候没钱，就没给治。”周淑琴说完叹了口气，后来也没上学，就帮着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1996年春，张真离家出走了，“他比划的意思是要出去打工挣钱，以为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来，哪成想等了这么多年，以为再也看不到我老儿子了……”周淑琴说到这里，用手擦了擦眼睛。

　　家人一直在找张真，还去了哈尔滨两次，一直没有张真的消息。

　　这18年里，张真去了哪里？不会说话、听不到声音、不认识字，是怎么生活的？是一对好心的夫妻，这么多年一直在照顾张真，并帮他找到了家。

　　冬夜饭店外等着要饭

　　1999年冬，27岁的陈凯华在内蒙古自治区满洲里火车站附近开了一家饭店，丈夫李忠全在铁路上班，下班后也经常到饭店帮忙，小两口为人好、实在，饭店的生意还不错。

　　一天傍晚，饭店门外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男子透过门玻璃看到屋内还有客人在吃饭，没有进屋而是在门外徘徊，一个小时后，客人都走了，男子进入了饭店，“感觉岁数不大，有些脏，张着嘴，用手比划着桌子上的剩饭，我感觉是想要点饭吃。”陈凯华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张真时的印象。

　　当天张真拿走了很多吃的，随后的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傍晚张真都会到陈凯华的饭店里来要吃的，每次都很有礼貌，等客人都走了再进屋。

　　李忠全经过打听，得知张真夏天住在天桥下，冬天就住在火车站站外，到了晚上冷得直跺脚，白天车站侯车室开门后，他就跑进去取暖、睡觉。

　　好心夫妻收留了他

　　满洲里的冬夜格外冷，零下30多度的天气很常见，夫妻俩觉得张真很可怜，就把自己准备外租的一间平房收拾了一下，免费给张真住了，自家买的烧柴也随便用，还经常给张真吃的。“当时他就会写‘三岔河’，比划着，大概意思是他是坐火车来的，家在西边。”陈凯华说。

　　虽然张真不会说话，但为人勤快，“可有眼力见儿了”。经常到陈凯华的饭店内帮着倒垃圾、扫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一来二去，夫妻俩也就不把张真当外人了，张真也把陈凯华的家当自己的家了。

　　夏天的时候，李忠全帮着张真找一些活干，入冬后张真就带着钱跟陈凯华、陈忠全道别，说自己要回家了。有时在春节前、有时在春节后，有时到了夏天，张真就回来了，“钱也没了，衣服也都脏了，还饿着肚子。”陈凯华说，他们每次都把张真留了下来，后来她的饭店搬地方了，就又腾出一个地方给张真住，过节的时候也在一起吃饭。

　　几年前的一个除夕夜，李忠全兄弟、父母都聚在了一起，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正要吃饭，张真敲门回来了。有两位家人很反感张真，不想让张真留下，李忠全坚决不同意。最后，李忠全用盘子盛了几样菜和张真来到一间小屋，两人坐在一起吃的年夜饭。

　　张真也曾惹过事，曾多次跑到中俄国界，都被边防武警送了回来，“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家在西边，所以他想回家时，就往西边走，有时沿着铁路向西走，其实他家在东边。”陈凯华说，因为张真每年都表示要回家，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每年张真真的回过家，并不清楚张真一直没有回过家。

　　想回家只记得“三岔河”

　　2013年入冬后，张真又想回家了，但这次他没有自己走，“他比划着让我帮他找家，他找不到家了。”陈凯华说，她就到当地派出所去报案，因为只知道“三岔河”这个地方，其它什么信息都没有，警方一直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春节前，李忠全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饭，张真也参加了，张真触景生情，就跟陈凯华说，“他也有长胡子的哥哥，也有妈妈，拍着胸脯说自己想家了，比划几下就哭了，看着让人心里酸溜溜的。”陈凯华说，当时她就决定，春节后一定要帮着张真找到家。

　　陈凯华饭店的厨师曹万有对张真特别的好，经常把张真带到自己家里，给他做好吃的，“这孩子仁义，从不偷东西，手脚还勤快，看到他想家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就想快点帮他找到家。”曹万有说。

　　春节后，陈凯华就拿着地图，放下手中的活帮张真找家，只要是带“三岔”字样的地方，她就打电话问，全国各地地找。因为没有姓名，事情进展很不顺利。张真也很着急，有时天刚亮就去敲陈凯华家的门，让她帮着找家。

　　他们曾联系过张真老家当地警方，因为没有姓名，在张真走失后他的家人也没有报案，当地警方也没有找到有用信息。

　　18年后终如愿

　　转机出现在2月24日，张真又找到陈凯华，打听找家的事，“我就跟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叫啥怎么找，找来笔让他写名字，他真的写出来‘张真’两个字。”陈凯华说，当时她特别兴奋，立即联系了扶余市公安局新万发派出所，民警通过查找，在新万发镇姜家村找到了一位叫张真的男子信息，40岁，没有照片。

　　25日，辖区民警联系到姜家村一位村干部，经过核实，姜家村的张真确实走丢了，并联系到张真的家人。

　　26日，陈凯华将张真的近照发给了他的家人，张真的老母亲看到失散18年的儿子照片，老泪纵横。

　　27日下午，陈凯华和李忠全带上张真坐上了去往扶余的火车，上车前，陈凯华买了一些当地特产，曹万有还买了几条国外产的香烟给张真带上，“这么多年没回家了，怎么也不能空手回去。”

　　得知失散18年的儿子要回来，周淑琴老人一夜没睡，张真的哥哥、姐姐和妹妹也都赶了回来。

　　28日一早，张真的二哥就到扶余火车站去接站，周淑琴老人也想去接儿子，怕老人身体受不了，家人没让去。老人就坐在炕上等，一听到有车的声音就跑到窗前看看。

　　中午时，张真回到了家，看到了18年未见的老妈，母子俩抱头痛哭。邻居、亲属也都赶来了，当晚一家人在村内的饭店摆了十桌酒席，庆祝张真回家。

　　在张家的盛情挽留下，陈凯华和李忠全在张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临别是，陈凯华嘱咐张真：不要再走了，留在家里照顾老妈妈，“他一个劲地点头，还比划着让我走，说我家里的活多，有时间还会去看我的。”陈凯华说，看到他们母子团聚，压在她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那两口子心好着呢，要是没有他们，我老儿子活不到今天，我们娘俩也见不了面，太谢谢了，谢谢了。”周淑琴老人双手合十，不停地感谢陈凯华和李忠全。

　　新文化网 （王国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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