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爸爸"为聋哑养女寻亲 四处奔波只求团圆

来自四川大竹县的老欧，做梦也想不到，失散了整整9年的聋哑女儿欧远芳还能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年来收养照顾他女儿的，是一对上海聋哑夫妇。5年来，为了帮聋哑女孩寻找亲生父母，上海好心人汪升贵去了全国许多地方。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带着问号和感叹号，前天中午，记者在浦东大道上的一家旅馆里，见到了故事中的4位主人公———汪升贵、欧远芳、老欧，以及小欧的姐姐欧远丹。

　　失散

　　“把户口本上的名字销了吧。”“不！留个念想，也好……”

　　9年前，老欧一家5口刚从农村搬进县城不久，12岁的小欧在一所聋哑学校念书。一天放学后，小欧和她的同学在回家路上被坏人拐骗走了，从此音讯全无。“急啊！每天白天，我和她妈妈出去找，晚上回到家就互相埋怨，边骂边掉眼泪……”老欧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双

　　手不由自主攥紧了一张照片———那是女儿失踪前的那个春节，一家人去影楼拍的全家福，后来用作寻人启事。

　　老欧叮嘱在外打工的街坊邻居，女儿左脸颊上有一颗痣，只要看到长得相像的，马上通知他。消息从北京、天津、武汉传来，老欧满怀希望赶去，但却一次次失望而归。七八年过去了，希望渐渐渺茫，有人劝他：“把户口本上的名字销了吧。”“不！”老欧坚定却低声道，“留个念想，也好……”

　　收养

　　“我教她认字，教她怎么做人。”

　　汪升贵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埋头一笔一划“回答”记者写在纸上的问题。欧远芳坐在旁边，从老汪外衣的左边兜里掏出一包烟，拔出一根，塞进他嘴里，再从右边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从他的“笔谈”中，记者渐渐了解了“父女”俩这5年来的生活。

　　“2003年，我到浙江桐乡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汪升贵“说”。回家路上，他遇到了流浪街头的欧远芳。“我和朋友打着手语，她看到了，就走过来。当时她又瘦又脏，光着脚丫，一点都不像16岁的花季少女。我问她家住哪里？怎么流浪到这里的？她说不记得了，只记得姐姐叫欧远丹。”也许是同病相怜吧，老汪把小欧带回了上海家中。

　　汪升贵夫妻俩都是聋哑人，他们的亲生女儿是健全人，比小欧大2个多月，一家人接纳了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这些年，老汪推销过工艺品，养过鱼，还开过小店做生意。小欧一直呆在家里，间或帮忙看看铺子，做做家务。汪升贵说，小欧聪明、活泼，刚来时脾气有些火爆，不懂事，“我教她认字，教她怎么做人。”

　　寻亲

　　“去掉痣亲爸爸就找不到了。”“绝对是我的女儿！”

　　生活平静如水，可汪升贵心里并不平静，要为小欧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随时间推移越发强烈。“孩子长大了，一没户口，二没身份证，今后工作、成家怎么办？况且，小欧也想找亲人，她脸上有一颗痣，常有人嘲笑她，我问她要不要去掉，她说不要，去掉痣亲爸爸就找不到她了。”女儿的话让老汪意识到，骨肉亲情，终究难以割舍。他暗暗决定，找！可除了一个名字，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办？

　　汪升贵发动身边的聋哑人朋友，每去一个地方，就留意当地的寻人启事。他利用推销工艺品的机会，借出差之便寻找线索，安徽、云南、浙江都去过。为了进一步缩小范围，汪升贵开始“研究”欧远芳的生活习惯，果然他发现，欧远芳烧菜时，特别喜欢放辣。她还回忆起，家乡有山，有很多竹子……直到有一天，欧远芳看着中国地图，突然朝着老汪大喊大叫，颤抖的手指点向了左下角———四川大竹。

　　老汪抵达大竹后，第一时间赶到当地的公安局求助。欧姓在当地是大姓，叫欧远丹的不计其数，耐心的民警让老汪挨个仔细辨认照片。一个多小时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孔，就是她！那张和小欧相似的脸，肯定就是她的姐姐欧远丹！

　　“那天中午，我们刚准备吃饭，突然听到爸爸在门口大叫，说妹妹找到了！”姐姐欧远丹回忆道。老欧说，老汪朝他走来，手里拿着女儿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脸上的痣，额头上的疤痕，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绝对是我的女儿！”

　　巧合的是，这一天，也是3月24日，距离小欧走失之日，恰好是9年整。

　　重逢

　　“汪家抚养了她5年，她得报答他们呀。”“我知道她想留在上海，我会尽全力帮她的。”

　　欧家小女儿找到了，这个消息在小城镇传开了。邻居善意提醒：“不会是骗子骗你们吧？”“就算是骗子，我也要去看一看。”欧远丹回答。26日，欧家父女在汪升贵的陪同下抵达上海，在看到等候在出口处的小女儿的那一刻，这9年所有的难过、后悔、忐忑，全都放下了。

　　一番喜悦感慨之后，一道无法回避的选择题摆在了小欧的面前———回去或者留下。在这个问题上，两位父亲的答案惊人一致。老欧说：“回老家，我们之间语言不通，怎么沟通呢？况且汪家抚养了她5年，她得报答他们呀。”老汪说：“我知道她想留在上海，希望找份工作独立生活，现在找到父母了，就能办身份证落实户口了，我会尽全力帮她的。”

　　两家人商定，先让小欧回家见母亲，全家团圆之后再把她送回上海。昨晚，他们搭乘飞机离沪。临走前，老汪反复叮嘱姐姐欧远丹，一定要亲自把小欧送回上海，或者他亲自去四川接人，千万不要又把孩子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