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车撞人将男孩投井溺死 回家后假意帮找孩子

     到现在恐怕也没人知道，王一阳(化名)拉着晕厥的小瑞在碱王村的小路上向北狂奔时脑子里到底想着些什么。那天是2011年12月27号，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马上开始，妻子的身体还算康健，孩子也马上要到了入学年龄；那时正是傍晚四五点钟的光景，因是冬日，天就黑得早些，地里的玉米秆光秃秃的一片，因为没有人忙碌也就显得格外萧条。他开着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穿行在土路上时剧烈颠簸，几经转弯，停在一个废旧的砖井旁边。

　　我们暂且用最平实的语言来描述：王一阳从车上抱下了晕厥的小瑞，因为暂时昏迷，孩子没有声响，他把孩子扔进了尚有积水的砖井里。随后，他又向井内扔进了砖石和瓶子……

　　几分钟后，奶奶孟祥銮呼唤小瑞的声音开始在村里回响起来，因为夜色笼罩村子，声音显得更加尖利、焦急，也因为搜寻者数量的增加，这声音变的愈加嘈杂。

　　此时的王一阳依旧开着他那辆银白色面包车，车里坐着刚刚放学的孩子，或许是为掩盖内心的不安，也可能是良心真的受到谴责，在孩子们下车之后，他也加入了搜寻者的行列。

　　短短几天之内，一则找寻小瑞瑞的帖子被转发到各大网站，可直到最后人们才知道，小瑞瑞并没有被拐卖，他早已被人残忍地杀死在砖井里。如果非要把这个凶手的行为做一个类比，我们说他像药家鑫，可他并不是药家鑫，他只是碱王村的一个普通农民，他平时话也不多，却干出了一件让全国都关注的事情来。

　　事发

　　去找小伙伴玩，再也没回来

　　随着天色愈黑，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异样，家里的老钟在墙上滴答作响，孟祥銮的心里也渐渐觉得不对，蹊跷的事情接下来就发生了。

　　碱王村的老汉王文成说：“自从这事(小瑞被害)发生之后，村里再也见不到乱跑的孩子。”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个位于滨州市无棣县水湾镇的小村子住着80多户人家，谁家没个贪玩的孩子？如果放在一个月前，每当放学的时候，或者一天休息的空档，村里的小孩子一定会聚在一起嬉戏玩耍。可2012年1月5日，当信报记者来到碱王村的时候，整个村子里却笼罩着一种奇怪的气氛，道路干净、屋舍整齐，除了偶有几个老人闲逛之外，真的看不见玩耍的孩子。

　　孟祥銮听见孙子的最后一句话是：“奶奶，我去找小军玩，吃饭时叫我。”当时正是2011年12月27日傍晚的时候，孟祥銮在灶台上烙着大饼，她想两个孩子在幼儿园就是好朋友，况且小军家离自家不到十米，总不会出什么意外，因此没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孙子早点回来。奶奶清楚地记得，小瑞走时穿着一件深灰色外套和青色裤子，手里攥着两块糖，这糖是他带给小军吃的。

　　从小瑞走出家门之后，村里人就再没有见到他一眼，当时正是冬天，天黑得早，家家忙着做饭，没人会注意路边玩耍的孩子。可随着天色愈黑，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异样，家里的老钟在墙上滴答作响，孟祥銮的心里也渐渐觉得不对，蹊跷的事情接下来就发生了。

　　下午5点左右，倒是小军来到她家，小军说要找小瑞玩，问小瑞在哪。“他不是去找你了？还没回来呢。”孟祥銮接下来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后开始走出门外呼喊小瑞的名字。事后孟祥銮常对记者说，孙子是她一手带大的，今年刚5周岁，因为孩子父母在外打工，她和孩子的感情最深，孩子走失的时候，她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我赶紧给孩子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抓紧回来。”小瑞的父母当夜赶了回来，听到孩子走失无疑是一大噩耗，他们全家决定再次搜寻。

　　“我们很多人，从村前走到村后 ，到处喊小瑞的名字，可就是没人应声。”小瑞的舅老爷也从邻村赶来，“王一阳开着他那辆银白色的面包车，拉着我们到处找，根本就找不到。”没人知道，其实孩子早被人害死了。

　　王一阳家离小瑞家不到十米，村里人说他平时寡言少语，平时他靠收秸秆过活。王一阳有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每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就会开车到邻近的学校去接村里的孩子放学，学校在村子西边，离家不远，这算是他的第二职业 。小瑞走失的当天，王一阳刚刚把村里的孩子从学校接来，听说小瑞走失，他也参加到搜寻的队伍中。

　　讽刺

　　嫌犯也帮找孩子，家人一直不知道

　　在这些日子里，王一阳也忙着找孩子，他也跟着贴广告，也开着那辆银白色的面包车拉着大人们到处搜寻。有一次，他在被公安机关带走之后一回村就走进孟祥銮家里说，“真不好找。”

　　“王一阳这个人不好，他平时还偷东西。”这是案件调查清楚后村里人对他新增的印象，在此之前，大家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村里的老汉王文成告诉信报记者，自己在村里待了五十多年，根本就没跟王一阳说过几句话，“他话不多，平时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另一位村民也如是回忆，“王一阳这人，老老实实的，不大爱说话，他不是有个大货车么，后来卖了，弄了个面包车，整天进进出出地接学生。”

　　2011年12月27日当晚搜寻失败之后，不少人担心孩子是被拐卖走了。碱王村东边就是高速公路，真被人贩子带走，“一天的时间都能拉到东北去。”王家决定扩大搜索的范围，他们印了寻人启事，张贴在县城的电线杆上；他们花钱到电视台、广播电台登广告，希望能够引起注意；他们还利用网络的力量，在宝贝回家、中国寻亲网等各大论坛发帖求助，帖子里描述了小瑞的体貌特征，末了几近绝望地表示：“亲人丢失，万分悲痛，凡知情者，必有重谢！”可这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任何的回应，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孩子生还的可能性变得日渐渺茫。

　　“不好找。”这是王一阳留给孟祥銮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在这些日子里，王一阳也忙着找孩子，他也跟着贴广告，也开着那辆银白色的面包车拉着大人们到处搜寻。有一次，他在被公安机关带走之后一回村就走进孟祥銮家里 ，“真不好找。”他表示自己已经尽了力，这话王家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刺耳。

　　2011年12月27日当晚，孟祥銮就报了警，临近新年，这件儿童丢失案让当地的公安机关也感到了压力，在市局领导的指示下，县公安局成立了一个专案组。

　　“我们当天接到报警后也是觉得，会不会是孩子走失了？”无棣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毕玉海警官向记者介绍说。第二天，民警就来到碱王村，经过简单调查之后，民警发现就在孟祥銮和王一阳家的对面有一个大水塘，“有村民怀疑孩子掉进水塘淹死了，他们说这水塘虽然结了冰，但有一个洞，孩子有可能掉进去了。”民警于是决定破冰寻找孩子的尸体。一层层的冰被敲开后，大家开始打捞起来，可忙了一个上午，依然一无所获。

　　两天之后，警方觉得孩子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我始终觉得这孩子没被拐卖走，因为从孩子出门，到大人发现他消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人贩子不可能这么快完成拐骗行为。”毕警官这样对记者回忆，“我们也不想让孩子的家长难受，但如果孩子真的不是被拐，又两天没回，那他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破获

　　你们不是找嫌疑人吗，我就是

　　“你们不是要找犯罪嫌疑人么？我就是，你们不要找了，孩子就在村北边的砖井里。”照片里的王一阳显得很淡定，毕玉海回忆，当时他没有任何害怕的迹象，“我没有注意到他双腿颤抖。”

　　“排查还是最基本的调查手段，我们又挨家挨户地走访了一遍，结果还真发现了问题。”这问题并没有出在王一阳身上，民警回忆称，王一阳见到他们十分镇定，没有任何异常——“你当天下午在干什么？”“我去接孩子们放学。”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真的去接孩子们放学了，之后还帮忙寻找小瑞。倒是一位农妇的回忆让警方大有收获，可不知为什么，这回忆让记者听来总觉得不舒服。“她告诉我们说，27号傍晚，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从她家窗户前开过去。”在碱王村的小路上，每天都有车进进出出，可唯独这辆面包车发出的刺耳声音，让这位农妇记忆犹新，“那声音特别刺耳，听起来不舒服，开车的人不稳当，油门踩得不匀乎。”录像显示，那辆车正是一辆银白色面包车，“可这车的行驶方向不对，王一阳说他去接孩子，是去接了，可学校在西边，那车却是往北开的。”

　　在2011年最后一个夜晚，碱王村的地图被投影仪投射在公安局办公室的黑板上，无棣县公安局负责此事的专案组干警仔细观察着地图，他们觉得王一阳有问题，可苦于没有证据。转眼就是2012年了，案子要尽快侦破，孩子要尽快找到，他们决定再找王一阳谈一次话。

　　“我们就是想找他谈谈话，之前走访过他家，当时他的老婆、孩子都去外边买东西了，他自称去接村里的孩子们放学，也确实是去接了，他有不在场证明。”毕玉海这样向记者披露，“如果真是他杀了人，他一直表现得这么镇定，那么他的心理防线是很硬的，他不会随便交代，我们有这个准备。”

　　2012年1月1日，这是新年的第一天，王一阳当晚又被民警约到了公安局谈话，这次谈话让毕玉海印象深刻，倒不是因为谈话多么复杂，而是谈话过于简单——

　　“王一阳，你说的话有问题，你在撒谎，你说你的车去接学生，应该往西开，你为什往北走？”

　　“你们不是要找犯罪嫌疑人么？我就是，你们不要找了，孩子就在村北边的砖井里。”

　　谈话结束，问话的民警走出屋来对门外的民警们只说了四个字——“真想不到。”

　　1月2日，王一阳跟着民警一起来到村北的那个砖井边，据孟祥銮称，这次打捞并没有通知她参加，小瑞的父亲在现场，“他当时腿已经软了，瘫倒在地。”在这个砖井里，一个孩子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由于长期浸泡，尸体惨不忍睹，法医鉴定孩子系溺水身亡，死前曾被钝物击打。

　　照片里的王一阳显得很淡定，毕玉海回忆，当时他没有任何害怕的迹象，“我没有注意到他双腿颤抖。”

　　原因

　　害怕被人发现，把孩子弄死

　　“也许是小孩子被凉水一刺激，又醒了过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王一阳彻底失去理智，他拿起砖石、瓶子扔到井中，随后驾车离开。

　　案件被破获之后，坊间谣传迭起，有人说王一阳之所以杀人是出于家族仇恨，有人说是因为小军和小瑞打架。2012年1月5日，信报记者来到无棣县公安局，从办案民警口中获悉案发时的种种细节。由于王一阳尚处于关押期间，记者无法和他见面，但记者得到了警方的文字材料，材料里王一阳供述了作案的前前后后。

　　2011年12月27日傍晚，王一阳准备驾驶面包车去接学生，“他在倒车的时候，通过驾驶镜看到一个小孩被撞到了。”这个孩子就是小瑞。王一阳称“因为害怕被发现”就把小瑞瑞抱到了那辆银白色的面包车上，“他知道孩子没有死，他说他能听见孩子的呼吸声。”但此时的王一阳脑子里只想着不要被发现，因此他决定把孩子扔进村北的一处砖井里。这砖井地方偏僻，少有人来，王一阳开着那辆面包车一路往北，到达现场后，他将小瑞投至井中。“也许是小孩子被凉水一刺激，又醒了过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王一阳彻底失去理智，他拿起砖石、瓶子扔到井中，随后驾车离开。

　　在杀害小瑞之后，王一阳并没有把此事告诉自己的妻子。村里人称，王的妻子学历不低，王长得不错，两人在一起也算般配。但事实上，两人的共同语言很少。“他办了这种事并没有告诉他的老婆，他老婆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们最后告诉她是你爱人杀的孩子，他老婆都不相信。”据称，知道小瑞被杀后，王一阳的妻子嚎啕大哭，觉得无地自容。“其实他们两个不是很好，他老婆说由于学历差距，两个人平时说不上话来。”“她说自己的丈夫是三十岁的脸，十几岁的心，就是说他的心态还不成熟。”

　　在王一阳被捕之后，王的妻子就带着小军回了娘家，“她以后估计再也不愿回到碱王村了。”

　　1月5日，记者赶到碱王村的时候，孟祥銮给记者拿出了自己孙子的照片和作业，谈起孙子她几次哭昏过去。“我们就要他死，他杀了我们孙子他也要偿命。”这是小瑞一家的要求，可说完这些之后，孟祥銮又禁不住自语道，“他怎么能偿命呢？我的孙子没有了，他死了，孙子能活过来么？”

　　王一阳被逮捕后，小瑞的家人愤恨难平，他们把小瑞的生前遗物在王一阳家门前焚烧，他们把王一阳的车掀翻堵住大门，可这丝毫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令人意外的是，小瑞的家人并不认为王一阳是因为倒车撞人才起了杀念，“他是嫉妒我们小瑞比他们小军聪明，我们小瑞在幼儿园就带着他们小军玩，小军听小瑞的，他看不惯才起了杀念。”

　　2012年1月5日，记者即将离开碱王村时，特意去那口砖井旁看了看，这砖井周围荒草丛生，一段命案就曾在此发生。文/图 记者 田野 （来源：半岛网-城市信报） [编辑: 张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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