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青年“捡”来四个孩子
流浪儿童谢绝救助有关部门也很无奈
□通讯员 李峰 王燕 见习记者 陈斯音 文并摄
在嘉兴范蠡湖公园的凉亭內,栖居着6名青年,他们晚上集体出动,去市区捡垃圾,白天整理垃圾,然后卖废品换钱。
6人中,年纪最大的28岁,最小的不到20岁,其中有两个年长的青年,还自称上过大学。他们已经过了半年“拾荒生活”,平均每人“月薪”有2000多元。最年长的拾荒青年朱林(化名)说:“这是我们人生中的一段‘调整期’。”
在早报记者连续追踪他们半个月后,他们的一个伙伴被父母领回了家,但又有6个人加入了这支队伍,其中4个是未成年人,最小的才13岁。
这4个孩子也引起了当地有关部门的注意。但当昨天民政局、救助站、团市委的工作人员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几个孩子却异口同声地谢绝了救助。
拾荒青年“捡”来的四个孩子
前天下午3点多,记者来到范蠡湖公园,发现了好几张“生面孔”。两名身材瘦小的男孩,浑身脏污,身高只有1.4米左右。天已经有点凉意了,但两个孩子却裸着上身,蹲在地上和朱林一起将垃圾整理分类。
另一个拾荒青年唐骏(化名)告诉记者,前几天,他们半夜在华庭街捡垃圾时,认识了这4名男孩。他们发现这些孩子游手好闲,常常去偷东西,担心这样下去会走上歧途。
“我们劝说他们,不如一起拾荒,靠自己的劳动生活。”朱林说。很意外,几个孩子都表示同意。
这时,一名男孩帮助整理完塑料瓶,拿了张毯子从头裹到脚,卧在凉亭长凳上打起了盹,时不时咳嗽几声。
“他昨天捡了一夜,现在还帮忙整理瓶子,实在是累坏了。”朱林说,男孩挺能吃苦的。
拾荒青年表示
会对孩子们“负责”
记者看到,凉亭一角堆放了十几袋整理出来的废品,比以往明显多了。朱林说,这些孩子都挺能干,捡起废品来丝毫不输给他们这些“前辈”。
拾荒青年钱文君(化名)说,几个孩子来的第一天就帮助他们捡了不少废品,下午一起扛到废品收购站卖了,“用自己的劳动换来了钱,他们一个个都非常高兴。”
不过,面对记者,几名儿童却显得非常排斥。与他们交谈时,很少开口回答,大多用点头、摇头来表示。朱林告诉记者,这些男孩从外地流浪至嘉兴,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也开始把他当成大哥哥,也愿意向他吐露心声。这些孩子大多有一段悲惨遭遇,不是家庭离异就是父母双亡,在社会上四处流浪。其中年龄最小的男孩,也已经有两年的流浪经历。
未成年人还没有行为辨别能力,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在身边,能负起对他们的照顾、教育等责任吗?朱林等几名青年表示,他们虽然不是孩子的法定监护人,但既然孩子们愿意投靠他们,他们也一定会负起责任。
天气渐渐转冷,几名拾荒者说,他们现在攒了些钱,还看好了一间出租房,过几天就准备搬过去。“有了房子,我们对垃圾分类整理起来,也方便些。”
民政救助人员再三劝说被拒
记者将几名拾荒儿童的情况告知了嘉兴市民政局、团市委等有关部门。昨天上午9点,嘉兴市民政局、市救助管理站、团市委志愿者协会的工作人员和民警走进范蠡湖凉亭。
看到几名未成年人衣衫不整、面黑肌瘦,又得知他们都来自不幸的家庭,救助人员都心有不忍,提出让孩子们跟他们回到救助站,在那里不仅衣食不愁,还会安排老师上课,他们能够像同龄人一样接受教育。
面对救助人员,在场的几名拾荒儿童都摇头表示拒绝,态度坚决:“我们想跟着他们(指朱林等青年)捡垃圾,不想去救助站。”
再三劝说无效,救助人员只好留下各自的电话,让他们一有困难便打来求助。
昨天,记者再次来到凉亭,希望得知他们拒绝救助的原因。提到政府的救助人员,几名拾荒人员都表现得非常淡然:“与其靠来自他人的施舍,我们宁愿靠自己劳动所得生活。”
流浪儿童
需要更有效的保护方式
“几个孩子选择这种生活方式,我们觉得很心痛,但是目前法律上没有相关的强制措施,如果流浪儿童拒绝来救助站,我们也无可奈何。”嘉兴市救助管理站站长叶加林说。
记者从嘉兴市公安局了解到,类似这几名拾荒儿童的情况,因为目前他们并不存在违反相关法律的情况,警方也不能对他们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只能暂时保持观望。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王思斌认为,流浪儿童缺少社会知识,缺少与政府机构打交道的经验,他们多数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后面的生活问题,再加上多数受过不良家庭关系的伤害,所以他们主动求助的观念并不强。
中国民政部社会福利和社会事务司副司长张世峰表示,针对儿童,有些行为表现为强制,但实质上是保护。(241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