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犹是顽皮孩，无人痛来无人怜；8年漂泊寻亲路，归家已成青壮汉

2001-09-13 21:13:50

□文／图张敏 　 1987年暑假，8岁的赵颖金被人拐卖到了河南南阳市某个偏僻的小山村，凄风苦雨煎熬5年。1992年夏天，13岁的赵颖金带着捡废纸和易拉罐积攒下来的8元钱，踏上了南下寻亲的道路，这一去，山重水复又9年…… 　 8岁，想去北京的孩子被拐卖到了河南 　 1979年2月18日，赵颖金出生于双峰县一个小山村。1985年，父亲赵细华带着家人和简单的行李，离乡背井来到怀化。一家四口就挤住在一间既当住房又当厨房的小平房里，赵颖金和大他4岁的姐姐也在怀化上了学。 　 赵家穷是穷了点，但两个孩子很聪明，都能排到全年级的前几名。看着姐弟俩的成绩单，是赵细华最高兴最满足的时候了，尤其是对于赵颖金这个赵家唯一的儿子，他更是寄予了深深的期望。赵家的日子一天一天好转，一件令赵细华全家始料不及的事情却彻底改写了赵家的命运。 　 1987年快放暑假时，因为要升初中，姐姐赵小艳随母亲回双峰老家应考，8岁的赵颖金便独自留在了父亲身边。 　 这天吃完早饭后，他出了家门，一个人漫不经心地顺着街道往前走，父亲每天就是沿着这条路去做事的。他想去看看他的父亲，但不知怎么的，懵懵懂懂地走到了中心汽车站。走累了玩累了的赵颖金在热热闹闹的候车室里一坐下来，就打起了瞌睡。赵颖金醒来时，看见一个30多岁的叔叔和一个小男孩坐在身边。叔叔问他：“小朋友想去北京吗？”8岁的赵颖金已经会唱“我爱北京天安门”了，北京？他当然想去，但他得回家问问爸爸。叔叔说，你爸爸不让你去，你就去不成了，我不要你一分钱，到时候你要是不愿意在北京玩了我就把你送回来。 　 下午1点多，叔叔带着赵颖金和那个男孩，坐上了北上的火车。8岁的赵颖金只想看一看天安门马上就回来，爸爸肯定在等他吃中午饭呢。他当然不知道，那和蔼可亲的叔叔原来是个人贩子！他更不知道，他要历尽14年的千辛万苦才能回家，而且，永远不可能与爸爸一起吃饭了。下了火车又坐汽车，下了汽车又走路，在第三天傍晚，他们辗转来到河南南阳一个偏僻小山村的农家。叔叔对他说：“你先在这里玩几天，叔叔过几天再来接你去北京。”这时，赵金颖一点也不想去北京了，他大哭起来：“我不想去北京啊，我要回家！”但叔叔头也不回地走了。 　 9岁，“怀化”两个字好沉重 　 赵颖金当然盼不来那个要带他去北京带他回家的叔叔了。绝望中，他想自己回家，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忍不住偷偷地哭，经常蒙着被子一哭就到天亮。 　 有一次，他半夜哭醒来，一个人沿来时的路线懵懵懂懂地跑出了门，他想：只要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就一定能回家。可他走了一个通宵，天亮时才发现自己还没出村子，倒被来找他的两个大人臭骂了一顿。 　 这个家共有4个人，两个大人和两个上小学的女儿。两个大人30多岁，赵颖金刚到这个家的时候，两个大人对他还好。也许是受了大人的影响，两个女孩对他的态度也由恶劣而渐渐地变得友好起来。这年下半年开学时，两个大人为赵颖金到村里小学报了名，他和他们的两个女儿一样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这些虽然淡化了他最初的敌意，但在这个家里，他依然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后来，两个大人要他改口叫他们“爸爸妈妈”，叫两个女儿叫姐姐，倔强的赵颖金硬是不肯。他觉得不管他们对自己多么好，但终归是别人的爸爸妈妈，不是自己的。尽管赵颖金学习成绩比两个“姐姐”成绩好得多，一年之后，两个大人还是让他退了学。因为他到底不是亲生儿子，又始终不肯叫“爸爸”“妈妈”。 　 年仅9岁的赵颖金，成了这个家的小苦力。不管是顶着炎炎烈日，还是迎着凛冽寒风，他都必须像大人一样下地干活。白天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已累得精疲力竭，饭都咽不下去。晚上，他孤零零地躺在那张小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好觉，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出神、流泪，好不容易入梦，又突然在睡梦中绝望地哭醒。因为被拐卖时年纪太小，家在什么地方他没有很深的印象，只依稀记得“怀化”二个字。 　 1992年过春节时，13岁的赵颖金从村里一户人家找到一本初中地图册，在地图册上他找到了让他怦然心跳的“怀化”两个字。地图上南阳与怀化也就是两寸远，但他隐约地知道，这中间远隔着万水千山。“怀化”两个字从此刻在了他心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怀化”，想着回家。他开始悄悄地积攒回家的路费：一张一张捡废纸，一个一个拾易拉罐，然后卖到附近的小商店，一分一分地攒钱。 　 13岁，孤身千里找亲人 　 1992年夏天，赵颖金终于拥有了8元钱的存款。他不知道到怀化要多少钱，在他看来，8元钱已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他决定用这笔钱回家，寻找亲人。一天吃完早饭，他偷偷地溜出村子，走了大半天山路，终于来到南阳火车站。当他兴冲冲地去买票时，却被迎头泼了一桶冷水：从南阳到怀化有上千里，坐火车要二十几个小时，8元钱？不够！ 　 从售票厅出来，他伤心得直想哭。一个好心人告诉他，先跟在大人后面混进站台，然后伺机混上南下的火车，还反复叮嘱他瞅准方向，千万不要上错车。13岁的赵颖金还不到1米2，一钻二钻，真的混上了北京开往怀化的列车。一上车，他唯恐查票，就猫腰钻进座位下面，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怀化到了。 　 1992年的怀化已经不是5年前的那个小城镇了，赵颖金看着似是而非的大街小巷，知道这就是他的老家。可是，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呢？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每天不停地在街上乱逛，希望找到一个特别熟悉的地方以唤醒自己沉睡的记忆，或是遇到一个特别熟悉自己的人将他送回家。但这种在他心里想了千百遍的好事，他一次都没有能遇上。当他走到人民影剧院的时候，他感到这里特别的亲切，于是就在水泥台阶上坐下来，抱着头，一坐就是一天。黄昏，看着血红的太阳一点点西沉，金色的余辉洒满大地，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姐姐不止一次带他到这里玩过。他还记起有一天，也是这种天气，在这里这个时刻，因为淘气，他将姐姐咬了一口，痛得姐姐哇哇大叫，而他却在一边哈哈大笑。第二天，他又在附近转悠了一整天，由于环境变化太大，还是什么都没有记起来。想去问问别人，可他只会说一口地道的南阳方言，没人听得懂。 　 8块钱，能用多久？渴了喝自来水，困了睡马路，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去小饭店里买一块钱的光米饭，胡乱填填肚子。白天还好，东转转西转转，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最难受的是晚上，火车站候车室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但那里人多热闹，烂仔多，他怕自己受欺负，只好在大街上随便什么地方选择一个偏僻的角落，和衣躺下，几乎每天夜里都要和蚊子搏击得精疲力竭，然后才在无可奈何中沉沉睡去。十几天过去了，赵颖金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分钱，他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家和亲人。 　 8年打工，来来回回的寻亲路 　 赵颖金不知所措了，他梦牵魂绕的怀化听不懂他的南阳话，他只能离开怀化，改日再来了。可是，去哪呢？他不知道，走到哪就算哪吧。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的赵颖金，随便混上了一列不知道开向哪的火车。 　 这次没有来时那么幸运。车刚过涟源站，就开始查票。列车员把他拉到门口，一量，身高超过一米一，补票！他当然没钱补票。只好在一个叫娄底的地方下了车。下车也好，就在娄底找份事做吧，以后回怀化还近一点。可赵颖金问遍了车站附近的小饭店，谁也不愿意要一个说南阳话的人打工。赵颖金只好继续混车，混到株洲，又被赶了下来。在株洲，他还是找不到工作。就这样，赵颖金不停地上车，又不停地被赶下车，在第九天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南阳。此时，他也想再回那个小山村，可又怕自己一回去，就再也没机会找自己的家和亲人了。思虑再三，最后赵颖金决定与刚在南阳火车站认识的一小青年结伴去平顶山打工。 　 两个人的年龄太小，每到一个地方几乎都碰钉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私人小煤窑，老板问：多大了？赵颖金壮了壮胆，说是23岁。老板又问：哪一年出生的？赵颖金支吾了半晌，一时竟然答不上来。做了一个多月，老板给他们每人100元钱，对他说：你走吧，这活不适合你，你太小了。没办法，两个人又一起跑到建筑工地找活干，白干了几天，老板一分钱都没给。 　 在平顶山呆不下去，那个男孩又说，去山东吧，我有一个亲戚在那儿养鱼。于是，他们又到了山东，干了七八个月，挣了二三百块钱后，鱼塘却换了老板，新老板不要他们了，赵颖金再一次不知所措了。揣着300块钱，他又一次想到了怀化，可第一次去怀化的经历让他明白：拿着300多块钱去怀化寻找亲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啊！为了早日回家，赵颖金必须挣很多很多钱。 　 1993年6月，赵颖金来到上海郊区，进了一家小塑料厂。老板说，你一没身份证，二没毕业证，年纪还这么小，每月工资100元，干就干，不干就拉倒。赵颖金流着眼泪答应了。谈工资的时候老板说他年纪小，干活的时候老板可不管这些，大人能做的他也得做，每天都得干上十几个小时才下班。一次干活时赵颖金划伤了手，鲜血淋漓，老板不让他找医生，还把他好一顿呵斥。那一刻，他真想甩手不干了，可是不干，自己又能去哪里，又怎么攒钱去找自己的爹娘呢？这一忍，又是一年。 　 1994年7月，赵颖金有了六七百元积蓄。他再也受不了寻亲欲望对他的日夜折磨，买了一张上海到怀化的车票，第二次踏上寻找亲人的征途。这一次，他仍然未能如愿。在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之后，他再一次伤心地离开怀化。 　 14年啊，爸，我回来了 　 赵颖金一直在寻找亲人，亲人们也一直在寻找他。1987年赵颖金被拐卖后，赵细华几乎动员了所有的亲戚和朋友，组成了一支超强阵容的“寻访团”，“搜”遍附近地区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一无所获。在媒体上刊登寻人启事，也没有半点音讯。赵细华不相信：儿子会像水一样不留下任何痕迹，“蒸发”掉了。每次听到什么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是远是近，他都要亲自跑一趟。 　 1999年，赵细华在对儿子的无限牵挂中病逝，临死时还呼唤着儿子的名字，他真的是死不瞑目啊！那一刻，赵颖金其实就在怀化，在街道上茫然地寻找着父亲。 　 2001年5月22日，21岁的赵颖金第5次来到怀化。一连三天，还是没有什么收获。5月25日上午，无计可施的他跑到怀化电视台，想在电视上做一个“寻亲广告”。可他不知该找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他却拿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明，没有证明，不行。 　 从电视台出来，赵颖金想也许家里装了电话，打“114”试试吧。他买了一张50元的IC卡，在太平桥的公用电话亭向“114”台查询，先按父亲的名字查，查出来与父亲同名的人有十几个，一个一个地问过去，可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再按姐姐的名字查，查出来与姐姐同名的人更多，50元钱的IC卡打完了，可还是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姐姐。 　 在电话亭旁等客的一位“摩的”司机，得知赵颖金的难处，主动提出帮他寻找亲人。整整两天，他们跑遍了怀化市城区内所有的派出所、居委会、民政局、公安局等单位，没有结果。5月27日，他们无意中找到了赵颖金小时候读书的学校。问过几个老师，都说不知道。时隔十几年，听赵颖金详详细细地说起自己当年读书时的情景，他小时候的班主任杨桂爱老师终于有了点印象。她把他带到校长办公室，请校长给他开了一张证明，继续到有关单位去找，并叫他白天去找父母，晚上回到她家里去住。 　 从学校出来，两个人在一个快餐店里吃饭。饭店老板说：怀化电视台有个“新闻夜班车”，你们可以去试试，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你的忙。下午，他们赶到“新闻夜班车”栏目组。栏目组的领导了解了他的遭遇后，非常同情，当即为赵颖金免费制作了7期节目。节目播出后，引起了许多热心观众的关注，纷纷提供寻亲线索。 　 2001年5月29日晚上11点多，赵颖金的亲姐姐赵小艳在“新闻夜班车”节目记者的陪同下，来到杨桂爱老师家里。赵小艳抚摸着弟弟小时候因剁猪草而被砍去一截的左手食指，悲喜交加，激动得语无伦次，反反复复只说着一句话：弟弟，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凌晨1点，当赵颖金终于站到母亲的面前时，面对父亲的遗像，禁不住跪地长泣：爸，儿子回来了！

传说中的坏人该有报应的，老天爷到哪里去了？

看了落泪，那些拐卖儿童的人啥时候遭报应呀。

看了心酸，想着儿子也在经受这样的遭遇，心痛！１

伤心的人看到了伤心的事，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