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的功夫 两岁大的儿子被人抱走
问:您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丢的? 李静芝:1988年10月17日,儿子佳佳被他爸爸从幼儿园接到了西安的一家小酒店,其实那个店很小,可能也就二十平方左右,佳佳说要喝水,他爸爸就去倒水,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佳佳就被人抱走了。 问:佳佳当时多大? 李静芝:1986年2月23日出生,他被人抱走时大概两岁零八个月。 问:佳佳丢的时候,您在哪里? 李静芝:当时我在外地出差。佳佳爸爸也没有立刻联系我告诉我这件事。 问:为什么佳佳爸爸没有立刻联系您? 李静芝:那时他还没有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有些丢了的孩子就是在西安大街小巷找到的,他没想到孩子就这样被人抱走了,想着孩子在附近走丢了可能会被送到派出所或者福利院,当时想的很简单。 问:那他当时报警了吗? 李静芝:报警可能也是三天以后。 孩子丢失三天后 单位发电报让我速回 问:那您最后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李静芝:那时通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也没有手机,最快的通讯方式就是电报。单位给我发了一封电报,上面说家里有急事速回。 问:您看了电报后想到是孩子出事了吗? 李静芝:没有,我当时想的是我妈妈有病了或者家里被盗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情。当天我从太原一路站回西安,站了十几个小时,在车上我一直忐忑不安,想着任何事情都可以发生,千万不能是我的孩子,发生所有的事情我都能接受,但是不能是我的孩子。 问:佳佳爸爸去火车站接的您? 李静芝:不是,我是上午八、九点钟到的西安,我们单位的楚大姐到火车站接的我,看到她,我心里更加不安,确定家里有什么大事,她直接把我接到了单位。 到了单位,很多同事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好象都不好开口跟我说将要发生的事情。楚大姐带我到了老总办公室,我在那儿坐了很长时间,直到十一点多,我们老总才问我,你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吗?我说不知道,他告诉我说你的孩子丢了。 问:佳佳爸爸怎么没有跟您说这件事? 李静芝:可能他不敢说。我们老总跟我说了以后,他也赶到了。 儿子丢失后 人生彻底被颠覆 问:听到这个消息后,您当时是什么反应? 李静芝:我觉得脑袋一下子就懵了,空白了,哭都哭不出来,直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回的家,从单位到家,走路的话要二十来分钟,我记不清是走回去的还是坐车回去的。 回家看到地上摆着的孩子的鞋,床上放着孩子的衣服,但想到再也看不到孩子,听不到他叫“妈妈”,我一下就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问:您最后一次见到佳佳是什么时候? 李静芝:事发一个星期前,我出差走的那天,下着雨,早上他爸爸要送他去幼儿园,佳佳一直抱着我脖子不愿意离开,我说“佳佳要勇敢,像解放军一样勇敢,不哭。”我还把孩子从车上抱回到我们房间给他戴了一顶解放军的大檐帽,戴上后他就不哭了。我一直目送着孩子的背影。那天应该就是佳佳丢失的那天。 那天之后,我的人生彻底颠覆了,没有过去的快乐幸福,内心的那种平静随着孩子的离开全都变了。 寻人启事张贴到几十个县城 期盼线索却又害怕落实 问:最开始您是怎样找孩子的? 李静芝:在孩子丢失的前半年,我们通过一切渠道,在电视广播上播寻人启事,然后把寻人启事张贴在陕西省各个县的县城,大约贴了几十个县城,同事朋友同学,几十人都来帮忙,一共分四个方向去贴寻人启事。 当时只在陕西省找,半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同时也接到一些线索,比如说有人知道当地哪些孩子是抱来的等等,但核实后发现大多是诈骗或者不实的信息。 问:遇到过有希望的线索吗? 李静芝:刚开始我抱着特别大的希望,每次都感觉这个线索就是。但是去了以后就不是了。其实我觉得最煎熬的就是很期盼线索,它会给我带来希望。但是又很害怕去落实,因为落实后发觉不是。总是在这种希望和失望反复交替中度日,这种心理很难承受。 特别是佳佳刚丢的时候,核实线索前我都会买玩具、买好吃的或者买衣服,希望这个孩子就是佳佳,然后我把孩子接回来。 其实很难熬,在马不停蹄地找儿子的半年时间里,有一次一个线索我们追了二十来天,那次希望最大,那个孩子是从陕西过去的,他说自己名字叫佳佳,又说爸爸卖书,妈妈上班,孩子皮肤白净,这些情况跟佳佳都很吻合,所以那个时候希望最大。 我们辗转了四五个地方到了四川,当时是佳佳爸爸见的那个孩子,结果不是佳佳。 因为在途中我就出现了一些幻听,自己很难自控,也没见到这个孩子,我妈妈说不能这样再继续寻找下去。 因精神紧张出现幻听住院 问:幻听的内容是什么? 李静芝:孩子的声音,不管我坐着还是躺着,耳边就是孩子的哭声。那天我同学接我到医院做住院前检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血压可能是四十还是五十,已经到了非常恍惚的边缘,再往下走的话可能就休克了。 问:这次住院住了多久? 李静芝:大概住了一个月。当时高中同学白天晚上的陪护我,这次住院对我最大的改变就是我明白要把悲伤转化成一种动力,只有这样我才能坚持下去,如果我像原来那样总有怨气,我就很难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很害怕会疯下去,那样我就没法继续找佳佳了。 问:出院之后您是否继续找佳佳呢? 李静芝:出院后我开始尝试各种方法,开始向外省寻找,先是印寻人启事,一个省一个省地去寄,我最怀疑的地方就是陕西、河南和山西。一方面觉得孩子可能还会在陕西,而河南离陕西很近,也有可能被卖到了那边。 据我后来了解到的情况,陕西孩子多半会被卖到河南,因为河南买孩子的很多。后来收到很多线索反馈,我就按照这些线索去查看落实。 8年间走遍十几个省 最后集结40余个丢失孩子家庭共同寻子 问:去外地找孩子时是坐火车还是汽车? 李静芝:那时候都是绿皮车,有个座位已经很不错,晚上从西安坐车,白天到当地去看,一是节约时间,再一个节省费用。 问:大概走了多少个城市? 李静芝:当时应该有十几个省,包括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山东、浙江、江苏和安徽等地。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95年、96年吧。 问:这之后寻找的方式有了什么变化? 李静芝:后来因为距离孩子丢失的时间太长,回来的线索也很少。89年,我开始关注其他家庭丢孩子的信息,凡是在报纸上在电视上在电线杆上贴的寻人启事我都会记录下来。然后联系上面的家庭,慢慢地我把陕西各县市丢孩子的家长联系到了一起,最后大概有三、四十家,大家一块竭尽全力找孩子,人多力量大。 我们将寻人启事发到全国各省市乡计划生育办、妇联、派出所、教育部门和民政部,每一个乡我们要发五封信,每一封信里我们要放十到二十份寻人启事。那次线索反馈回来是最多的,大家分几步去落实线索。当时能把孩子的照片照回来是最好的,然后每个月有一个见面会,把各自线路看到的孩子情况一起分享。 重男轻女现象使得丢失的男孩居多 问:三、四十个家庭丢的都是男孩? 李静芝:应该是。 问:大家在一起有没探讨过为什么丢的会是男孩? 李静芝:有,我们觉得可能是买方市场的需求。中国人还是重男轻女,家里没有生到男孩的一定要买个男孩。丢失的孩子年龄段从一岁半到七八岁。 问:这些家庭现在还有联系吗?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找到了孩子? 李静芝:近期我知道的有五六家找到了。其中有两个孩子通过“宝贝回家”网站做了寻亲登记,之后又通过比对DNA找到了家人,他们回来后发现周边还有丢孩子的家庭,又把家长带回到他们当初被卖到的河南兰考,这样又陆陆续续带回来了三个孩子。 问:那您有没有到兰考找佳佳? 李静芝:找了,没有我的孩子。 问:这么多年过去了,警方那边是否有佳佳的线索? 李静芝:没有。其实大部分丢失的孩子都是通过我们自己和各地的志愿者找到的。公安部在2009年组建了一个DNA库,这个很有用,但是被卖的孩子大多数不知道有这个DNA库。 丢失孩子的父母的血样融入到这个库里后,再和找到的孩子DNA进行比对。 找儿子是精神支柱 我会一直找下去 问:您打算一直寻找下去吗? 李静芝:当然是一直寻找下去,因为我只有一个儿子,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也不是试图一定要改变我儿子现有的生活,我觉得我无法改变他,毕竟他不在我身边有26年,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儿子生活的好不好,他在哪儿,他是不是还活着? 问:您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您的儿子可能已经不在了? 李静芝:我不敢这么去想,我觉得找儿子是我生活的一个依托,一个支柱,也是一个目标。如果没有了这个目标,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能这样生活下去。当然我是不是还能再坚持26年,很难说。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我会一直这样寻找下去,我不怕再走26年,只是我不希望这种分离的时间太久。我很希望明天、后天就能找到儿子。 我儿子现在也应该有28岁了,也有能力来找家了,或许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问:你们已经26年没见了,人的长相也会有些变化。您还记得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李静芝:变化会有,但我认为他的五官不可能改变,无非就是放大了。比如他的眼神永远不会变的,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耳朵,我觉得这些永远不会变。 儿子头部的正中间有一个头漩,靠左侧,不像一个漩转一圈,只是转了一半,在右脑右耳朵后面有一个胎记,这个胎记比其他的头皮高出一毫米,也有头发,和头皮是一个颜色,这是他两岁时我给他剃光头的时候发现的。这个我觉得不会改变,在他剃完光头后也容易摸到。 儿子的脖子上也像我一样有一个痣,到底在左侧还是在右侧,我现在记不太清楚了。 再组建家庭再要孩子 我觉得对丢失的孩子不公平 问:您接触到的寻子父母有比您寻子时间还长的吗? 李静芝:好象也有,但是比较少。但我觉得这些父母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有些人因为身体上的原因,或者精力上的原因,无法再走下去。 问:孩子的爸爸最终没有跟您一直走下去,您之后有没有想过再组建一个家庭再要一个孩子? 李静芝:过去我把找孩子想的太容易。我相信凭我当时的坚持和努力,不可能找不到孩子。所以我一波一波做着计划,但我没想到会到现在,这么漫长。 最初计划是用五年的时间把孩子找到,至少让孩子能接受到小学教育。后来没找到,我又计划十年,至少让孩子在上初中之前找到,那样还可以做些弥补。因为我不知道孩子究竟被什么样的人家收养。 十年后,我快四十了,身体也出现了一些状况,不能再生育了。而且之前我想的是要拼尽全力来找孩子,如果再有孩子我觉得会淡化找佳佳的想法,这对佳佳是不公平的。 我觉得佳佳离开家里离开我一定会受很多的委屈和苦,我相信孩子找回来后我还是应该把全身心的爱和精力都给佳佳,就这样我错过了女人的生育期。 我觉得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可吃,至少我觉得我对得起我的儿子,我一直没有放弃他。我一直凭我自己的努力在找他,如果哪一天真是能见到我儿子的时候,我觉得我不亏欠我儿子。 问:在丢失孩子的家庭里,夫妻俩能一直坚持找孩子的多吗? 李静芝:分开的也有不少,有一些或许是母亲或许是父亲承受不了这种骨肉分离,有的可能因疾病或者其他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些也有很多。 一直没放弃工作 家人都支持我找下去 问:这么多年寻找儿子,在经济上您肯定投入了很多,那么您的生活靠什么维持呢? 李静芝:我一直在工作,我觉得人还是应该靠自己,我妈妈曾经跟我说女人经济独立是第一,所以找儿子的同时我也没有放弃工作,我也非常感谢跟我一路走来一直帮助我的好心人。经济方面我一直靠自己。 问:您的妈妈还有其他的家人有没有劝过您放弃,他们看您一直找儿子也会很心疼吧? 李静芝:家人都没说要我放弃找佳佳,大家也都很爱我,爱佳佳。但他们也很心疼我,也劝我不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找儿子身上,毕竟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所以现在我也能理智地来找佳佳,不会让自己发疯,不顾一切地去找。 如果哪天我把儿子找到了,儿子结婚了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庭,我也不能像他两岁时那样把他抱在怀里,虽然我想回到26年前,但是不可能。所以我得面对这样的现实。 问:现在通讯很发达,找佳佳的方式是否有了变化? 李静芝:现在找孩子比过去要轻松一些,基本上通过网络。网上有人向我举报身边有抱来的孩子,他们通过一些方式把这些孩子的电话发给我,我通过QQ或者电话和这些孩子联系,看他们的信息,如果不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动员这些孩子去找他们自己的父母。 建议怀疑自己身世的孩子都去做DNA采样 问:丢失的孩子意识到自己的父母是养父母,然后才会去做DNA采样,这样是不是有很多困难呢? 李静芝:为了找到佳佳,这些年我做了很多节目,就是希望我的孩子能看到,知道我在找他。在这个过程中,也让我接触到了一些找家的孩子,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身世。 他们有几点怀疑,一是他们看不到满月、百天或者五六岁之前的照片。他也会想农村有一个男孩是很金贵的,应该有这样的照片,但是他没有。按遗传学来说,他的身高、长相和现在的父母不大一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在他们内心里还是有一些感觉,越大越能感觉到现在父母对他没有多少爱。很多孩子都说没被父母亲抱过。 小孩儿小的时候很可爱,慢慢地长大后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想法,尤其在这个孩子对他之前的家有一些记忆的时候,他对现在养父母的家会有抵触和排斥。久而久之,他们和养父母的关系也会有微妙的变化。 问:您是否在DNA血库存了自己的样本? 李静芝:对。只要我的佳佳知道这样一个信息,我觉得我们团聚的可能不是没有,而且会很快,只要他能到“宝宝回家”网站做一个寻亲登记,或者到公安部门做个DNA采样,我们母子相聚就是有可能的。公安部门的DNA入库是免费的。 从找自己孩子到帮助更多家庭更多孩子实现团圆心愿 问:您现在已经从找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帮很多家庭找到了丢失的孩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 李静芝:当时我联合三、四十家寻子家庭组成陕西爱子联合会时,大家的想法还很原始,想的是联合起来一起找孩子。后来我成为了“宝贝回家”民间组织的志愿者,那是在2007年。 当时距离佳佳丢失已经过去了19年,他的线索也越来越少,但是我又无法放下。 2007年三、四月份时,有一个找家的孩子通过网络找到了我,我们对了很多记号,包括他的记忆,但是看了他的照片后,我确定他不是佳佳,然后他说有个民间组织叫“宝贝回家”,我可以在网上登记一下,这我才知道了这个平台。当年12月份,宝贝回家和浙江卫视有一次万人寻亲大会,我也去参加了。 那天雨特别特别大,好几千名寻子家长在雨里举着海报,没有人打伞,我又想起了我的佳佳,最后一次见到佳佳的时候就是下雨天,看到海报上的这些孩子,我的心很疼。后来我就加入了“宝贝回家”成为了志愿者。 问:26年,您一共收到多少个线索,去见了多少个孩子? 李静芝:原来去各地看孩子,现在在网络上看孩子,一共应该有三百个左右。 问:截止到现在找您认亲的孩子大概有多少? 李静芝:在我QQ里面现在找家的孩子现在应该有上百个,大部分是18岁到35岁之间的孩子。他们也不是单纯的觉得是我的儿子,他们也在找自己的父母。 大概将近三十个孩子在我的鼓励下做了DNA,那些没做的孩子,一直徘徊在找还是不找亲生父母的状态下,他们害怕伤害养父母的感情。 问:您帮助多少个孩子找到了父母? 李静芝:截止到现在一共帮助了17个孩子。 问:看见他们亲人重逢,您是不是也会想象自己和佳佳重逢的时候? 李静芝:今天我还送了四个孩子去认亲,因为每一次场景对我来说都很震撼,分离了很久的母子突然在你的眼前团聚,那种惊喜对我是一种震撼。我觉得这种奇迹一定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特别是那一年送一个孩子回家,他和父母分别了25年,当二十八九岁的儿子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在场的整个村的人没有一个不掉泪的。他妈妈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大妹子,我这个儿子就是你的儿子。那天我也挺感动。 每次我都被感动,做志愿者让我无法停下来,我要让更多的孩子回到他们父母身边,了却一个父母的心愿,也了却这些孩子寻根找家的心愿。 问:您接触到的这些孩子,他们在养父母家过的如何? 李静芝:其实我觉得这些孩子心里面很苦。 有些孩子的养父母经济条件好,孩子可能在生活上受的苦少,但是内心那种煎熬还是有的,觉得不亲,没有安全感。 有些孩子告诉我,养父母从来没有抱过他,还有一些孩子觉得从小没有得到过爱,血缘血亲的那种爱,这种爱是用钱买不来的。 拐卖孩子成本低 呼吁严惩买方市场 问:这些孩子从养父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他们的养父母会承担刑事责任吗? 李静芝:目前还没有。所以现在就是一边打拐,抓打拐,一边还继续有人在偷孩子买孩子。 我们丢失孩子的家长一直在强烈呼吁对买方市场的严惩。很简单的道理,没有买卖就没有拐卖。他们不买了,这些人偷孩子卖给谁呢?只有从源头上来制止,打击拐卖的力度才会强大。到现在还有丢孩子的,有抢孩子的,偷孩子的。犯罪成本很低,他偷一个孩子胜过于他打几年的工个,而对买孩子的人也没有用法律的手段去制裁。 问:丢失孩子的群体有没有联系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来呼吁一下? 李静芝:也有,前些年濮存昕递交了一些打拐方面的建议,呼吁法律严惩买卖孩子方,对买卖孩子的户口申报等问题都有建议。但重视程度还不是太高,这么多年相应的措施和法律还是没有建立起来,进程很慢,二十六年来进程很慢。 问:据您了解到的情况,这些人买完孩子后,孩子的户口怎么解决? 李静芝:孩子的户口很容易解决。举个案例,今年河北邯郸的一个孩子找我做DNA,养父母的爷爷奶奶想给养父母买一个男孩,所以他从小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他的户口是怎么上的呢?他和他的养父母关系在户口上显示的是兄弟关系。 要在城里上户口,一定要出生证,但在农村真的比较容易,不需要出生证,仅凭一个村长、村委会写的一个证明就轻而易举给孩子上了户口。收养证明就能上户口。 对于很多被拐卖的孩子上完这个户口后,养父母就没有任何的压力了。 在城市里管的还是比较严,必须要有出生证才能上户口。 尤其从2009年公安部门对打拐方面采取了相应的措施,要求必须在孩子出生三个月之内办户口,如果过了这个时效再去办,除了需要一些文件外,还要做一个DNA,确定父母和孩子是不是血缘关系。 我觉得如果这个措施能坚持实行的话,对于被拐卖的孩子来说,找回来会比较容易。 所以不是说咱们不能做打拐的其他辅助工作,特别是在上户口方面。 希望儿子佳佳快点回来 问:您现在最想对儿子说的话是什么? 李静芝:我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希望我的儿子快快地走出来,来找我,就像我刚说的,我已经找了26年,再过一个26年我就七八十岁了,但我的妈妈不可能再陪我走26年,我希望我的儿子能早点回来,让我的母亲能见到孙子,因为我妈妈今年94岁了,在她思路清楚的时候她还嘱咐我要上电视找儿子。 我想让我的佳佳快点回来,越快越好。我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能来临,但是我真的希望佳佳能勇敢地向家向妈妈的方向奔跑过来。 我想告诉佳佳:也许你有孩子了,也许你有家了,我可能改变不了你现在的生活,但是让我们彼此知道对方在哪儿就行。 采访整理/张伟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