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宝贝回家一名普通志愿者,最近我跟进了一个孩子,他叫潘严。他大概是1986年出生,大概在1993年和母亲在安徽省合肥市火车站分开。这一别已经是第27个年头了,当我和他聊起和母亲分离的那一刻,能明显感受到孩子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这些年孩子走过了很多地方,也一直在找家,可是家究竟在哪里,谁都不知道。 潘严现在的照片
为了给孩子找家,必须和他深聊,必须触及他内心深处,慢慢走进他的心里。哪怕他再害怕提及当时分离那一刻的恐惧,我们还得一层层打开记忆的阀门。 孩子记得家里有父母,有妹妹,记得父亲是开馒头店的,在开馒头店之前好像做一些其他小生意,究竟是做什么,也记不清了。父亲爱喝酒,喝醉了就会用凳子、绳子之类的打妈妈,但是记忆中没打过他。不记得父亲和妹妹的名字,母亲叫潘菊(音同)。 记得父亲家是这样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有很多的屋子,家里是睡床的。院子里还有一口很大的井,还有好像报废机床的那种废铁。还有一座废弃的两层楼。家里冬天不怎么冷,也不生火。不知道家是大城市还是小城镇,应该不是农村。院子外有马路,每天有汽车经过。记得自己讲普通话,可能也是方言,但是都记不起来了。平常和妹妹玩,其他邻居小朋友拿蛇吓唬他。 后来父母应该离婚了,母亲让他改名叫潘严,说是父母的各一个姓。再后来母亲有男朋友了,把他带到了男朋友母亲那里,孩子在那里也住了一年。老奶奶一直打他,所以很害怕。有一次老奶奶把一条蛇打死了,眼睛就瞎了。从那以后潘严天天被老奶奶打,有时候就躲在床底下,还是被她用农用的那种叉子打。那里是种稻子的,是插秧的。她家后面有条很宽的河。有那种长条的年糕,储藏年糕是放在有水的缸或盆子里,这样年糕不会坏。 老奶奶家的年糕
后来怎么回到的合肥忘记了,记得母亲又谈了一个有钱的开石头矿之类的老板,有一天母亲带着潘严去合肥火车站乘火车,上车不久,他想吃盒饭,母亲就下车去买盒饭,之后就不见母亲,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内心的恐惧当时无法描述。后来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是被母亲放了很多钱,列车员告诉说这是合肥火车站,下一站是南京站。他们询问孩子后无果,把孩子带到了南京收容所。之后孩子辗转几个收容所,最后被送入南京市福利院,在院里待了三年,最后被收养。 孩子说母亲不会不要他的,以前在合肥乘长途车把他送到过外婆家,大概上午出发,傍晚天黑到大舅舅家。在大舅舅家住一晚,第二天乘车两小时就能到外婆家了。家里还有一个舅舅,舅妈好像精神不太好。 外婆家所看到的一切: 1、看到了一大片的桑葚园,就像现在的葡萄园那么大。 外婆家附近看到的一大片桑葚园
2、到外婆家的路是坑坑洼洼的,像石头路又像柏油路,反正很烂,记忆中好像不是烂泥路。下车后要走一会路,到了村外面有一座石板桥,宽三四米,长二十多米,桥也是蛮高的,但是一下雨就被淹,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这是村里的河,也是村里的桥。再进去有好几个鱼塘,蛮大的,进去就是外婆家了,家门口有一个荷花小鱼塘,养了荷花、莲藕、红色大龙虾、草鱼。这小鱼塘是外婆家的。外婆家门口四周还有一片小竹林,有的竹子像手腕粗,有的如大腿粗。 3、外婆家也是种水稻的,记得在秧苗变黄以后,稻田里都是蛇。有手摇和脚踩两用的水车。 记忆中的水车长这个样子
4、记得在外婆家的竹子上捡到了板栗,这个好稀奇,没见到板栗树,哪里来的板栗呢?外婆说这个是毛格力(音同)。 见到的毛格力
5、还见到了荸荠,好像当时说叫水鼻涕还是水biqi的,还是水母。究竟是哪一个发音,已经不能确定了。还有看到菱角,过年的时候吃了糯米团弄成扁形是那种,然后里面有辣椒末,最后放油锅里炸,这个很好吃。 外婆那里这个很多
6、外婆家有喜事的时候,吃了红糖水里剥了皮的鸡蛋。他们都很疼我,我也喜欢住那里。外婆家见过下雪,那个老奶奶家好像没见过下雪。他们两家应该离得蛮远的。 7、对外婆等人的称呼全都不记得了,家里吃一些什么菜也已经没记忆。 孩子想念父亲,妹妹,母亲,外婆,舅舅,他说这些年一直漂流在外,找家无门,慢慢地失去了信心,但是家永远在他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