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天天晚上摆摊到夜里10点多,困的时候就抽几口烟,实在受不了再打个盹。 老潘平日里对谁都是笑呵呵。 老人每次过称都要把秤给的高高的。 塑料瓶盛着老潘一天要喝的水。 熟悉老潘的人,每次都会从老潘的菜摊上买点东西回家。白雪摄 中国江苏网9月25日讯 这位老人,由于微信朋友圈的传播,最近关注他的人挺多。 对老人的信息,市民只是粗略的了解——老人在矿西便民街,靠近风华园北门处,摆了一个地摊卖菜。 老人来自哪里?为什么在这里卖菜?为什么要在晚上开摊?前日晚,记者陪同老人卖菜。交流中,老人首度通过媒体透露自己卖菜的前前后后,拉直市民心中的问号。 文/记者张元涛 ●记者手记: “意外”的老人 老人给我们的感觉挺意外。 意外他的乐观——三个孩子,一个失踪了、一个经常被人骗,他仍然笑容面对社会; 意外他的坚强——70岁的老人,骑着三轮车去进货,从没叫过苦,也不向任何人伸手要; 意外他的善良——一天的收入去掉吃饭抽烟,剩下十几块钱,但他会大方的拿起几个大苹果送给你吃。 夜晚10:30左右,老人准备收拾摊子。看到他筐子里还有一些葡萄,一共16元,我们给买下了。 推着车子要离开时,老人乐呵呵地说了一句:孩子,这就是我的生活,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苦,我明天还会来这里的。 我们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老人的话有道理: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是不一样的,外界的力量也很难使其改变。别无选择时,乐意地接受了这一切,这便是他的小幸福。即便是苦涩的。 别人的小幸福,不要轻意的打扰。 对于潘守富老人来说,他的幸福很简单——每天卖完进的蔬菜和水果,不收到假钱,别遭受意外的伤害。 当然,如果不再“打游击”,有一个固定的摊位,就更好了。 但前提是,老人要承担得起。 一、晚上出摊卖菜 9月23日,晚8时,矿西便民街。 沿街的商户基本已经打烊,几家亮着灯的,老板也正在收拾物品准备回家。街上,骑电动车回家的人们,速度明显加快。几个喝了酒模样的年轻男子走过,摇摇晃晃,偶尔还会耳语几句。 街南头,靠近风华园北门处,路灯下还有一个地摊正在营业。这也是这个时间点唯一在此处营业的地摊了。地摊不大,品种倒挺全,以蔬菜为主,蔬菜有南瓜、冬瓜、豆角、茄子等,还有少量水果,苹果、葡萄等。 “老头,给我来几斤苹果。”一位中年男子蹲下,不问价格,直接挑了几个苹果。 看的出来,中年男子和“老头”挺熟悉。“我们都习惯叫他老头了,感觉挺亲切的。”中年男子说。 中年男子住在天成花园,每晚路过基本上都会买点老头的东西。中年男子挑的苹果全是小一点的,有的还是带虫眼的。“留点好的,他好卖。”男子笑笑。老人用的还是传统的盘秤。“2.5元/斤,4斤差一点。”老人说着,要给男子再拿几个葡萄。男子见状说,“再给我称几斤葡萄吧。” “一共21块9,给我21块吧。”老人乐呵呵地把水果递给了中年男子。 “走了,老头,你也早点收摊吧,别天天熬那么晚。”拿着水果,中年男子给我们打个招呼离开了。 菜摊上没人了,老人抓起一把葡萄让记者吃。见记者不要,又换了一个苹果,硬是塞过来。接过来,记者随手又给放在摊上。 “老头可实在了。”得知我们的身份后,老人摊位正对着的高梁酒商户的老板出了门。老板姓薛。“老头在这里很多年了,有时候夜里他睡着了,我就带着眼给他照看一下摊位。”薛女士说。 “老板可好了,还给我酒喝哪。”老人笑开了,像个孩子似的。 “其实,我们大家都挺佩服老头的,这么大年纪了,不伸手问任何人要,靠出力挣钱。”薛女士说着,走到摊位前买了一把豆角。 2块4,薛女士给了2块5,老人要找零。薛女士没让。 二、“你满大街的叫苦,又能有个啥用?” 老人是个苦命的人。 老人的家在萧县官桥镇吴集大队潘林村,1946年4月出生,今年70岁了,全名叫潘守富。 老人有三个孩子,大女儿36岁,在萧县老家;儿子32岁,因与人纠纷被打后精神不正常,2012年离家出走至今无音讯。“离家出走时,是12月份,那天正下着雪。” 一个小女儿今年26岁,先后组成过两次家庭,生育过两个孩子。用老人的话说,“小女儿老是被人骗,几天前又轻信别人的话,又走了。” 2007年,老人从老家来到徐州,从事现在的行当——摆个摊,卖点蔬菜水果。 2009年,老人的老伴去世。 老人说,自己有个老姑,就住在金山花园,为了省钱,他一直住在老姑家。 “老姑家不是拆迁了吗?你不是住在菜棚子吗?”薛女士插了一句话。老潘笑笑,“现在是住菜棚子里了。”薛女士说的菜棚子,是在财校对面的巷口里。那里有一个小型的菜市场,每天夜里11点左右,那里人去场空,老潘会到那里睡上一小会儿。 老潘是那种不愿把苦说出来的人。“一个人在哪都能将就,再说了,你满大街的叫苦,又能有个啥用?” 三、一天卖菜收入40元左右 这是老潘一天的生活轨迹。 凌晨3点半起来,然后骑上他的人力三轮车,目的地是焦山附近的批发市场。 老潘说,这个批发市场的蔬菜、水果比较新鲜,而且价格也便宜,都有农民自家种的。老潘说的没错,因为这,他的菜卖的也便宜,这是他的零售价——苹果2.5元/斤、葡萄3.5元/斤、豆角2元/斤。 花1个小时左右,老潘能骑到地方。然后,便是选择一些物美价廉的产品。 再用1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车上有货,所以要慢一些)返回。简单吃点早饭,上午8时至11时之间,他会在泰山村里,找个地方销售。 下午,老潘的摊位还会移动到风华园北侧西门外。晚上7时左右,摊位便会出现在矿西便民街,夜10时左右,才会收摊。 老潘说,一天的收入大约有40元左右。“但是我一天的生活,开销也得20块。”老潘的开销主要在吃饭上,早上简单点,中午会炒个菜,晚上一般是5块钱一碗的面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固定的开销——每天两包烟。 说话间,老潘从贴身的内衣袋子掏出一包“黄山”牌香烟,抽出两根递给我们。得知我们不抽烟,老潘又将两根烟小心的装进去,放进内衣袋里。然后,又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红金龙”香烟,拿了一根,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口。 老潘说,“黄山”5块一包,“红金龙”两块一包。“好一点的,留着招呼人抽。”老潘又笑笑。 老潘抽烟多,是有原因的。一是解闷,“很少有人愿意给我搭话”。二是消困,天天晚上摆摊到夜里10点多,困的时候就抽几口,实在受不了再打个盹。 “这个年纪了,早就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想抽就抽口,没太考虑身体的事。”我们劝老潘几句,少抽点,老潘笑着回答。 四、“在家闷,不如出来出点力好受” 老潘家里现在还有几亩地,不种了,包给别人种了。 老潘的大女儿,生活也不富足,逢年过节会来看看他。“其他的两个孩子,一个失踪了,一个还得我补贴她。”说到这,老潘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在家太闷了,孤苦零丁的,还不如出来出点力好受。”老潘说,这就是他一直坚持在外的原因。 “老头很要强的。前几天我给了他一床被子,老头硬是没有收。”薛女士说,有知道他情况的人,买菜想多给他几个钱,他都不会收。 老潘说,最看不惯那些乞讨的人,有手有脚的,还伸手向别人要。“我能干哪一天算哪一天,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除了要强,老潘还乐观。“在他脸上,基本上看不出什么事。你看看,要是别人的孩子这么样,还不得愁死?”一位熟悉老潘的人说。 老潘还是笑笑以对。“叫苦有什么用,日子还不得自己过?” 抽完手中的烟,顿了顿,老潘说,社会上还是好人多,他就经常遇到。“我夜里摆摊卖菜,我也知道,很多人就是为了照顾我的生意,才会半夜买点菜带回家。” 老潘也遇到过“坏人”。“去年,有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买了25块钱的姜,讨价还价后,给了我一张100元的假钱。”老潘说,他恼得在家睡了半天,100块钱他得挣三四天。 “知道网上有人说你的故事吗?” “知道了。昨天听人说的。一个买菜的人告诉我的。” “要是出名了,还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没有,还是卖菜。” “如果有人帮助你,愿意接受吗?” “买我的菜就行。直接给钱不管。” “如果在菜市场给你找一个固定的摊位,不用天天这样打游击,你愿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