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苹：“宝贝回家”帮我重见亲人

李苹在姐姐们的怀中痛哭。

　　

从贵州六盘水到山西平鲁 30年生死两茫茫
　　“小四妹，你知道爸爸临死的那一刻还在喊着你的名字吗？你知道妈妈去世时还在叮嘱我一定要找到你吗？你知道我们这三十来年是怎么过来的吗……”3月21日上午10时许，太原武宿机场T2航站楼出口，在“宝贝回家”寻子网志愿者的大力帮助下，被拐卖到山西平鲁的贵州六盘水女子李苹，离开家乡30年后第一次见到了亲姐姐李江，姐妹二人抱头大哭。随李江一起来到山西的，还有李江和李苹的三位表姐。
少年体校练长跑的女生没能跑出她人生的那场厄运
　　1974年9月21日（农历八月初六），李苹出生于贵州省六盘水市。李苹的父亲叫李明清，是贵州省六盘水市水钢运输部的一名火车司机；李苹的母亲叫高永松，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李明清和高永松有4个孩子，老大李江是女儿，老二李进和老三李钢是儿子，李苹在家里排行第四，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因此被父母亲昵地称作“小四妹”。小学毕业后，凭着跑步特别快的天赋，李苹被送到水钢少年体校学习。
　　1987年3月11日，李苹从体校回到家里。当天是农历二月十二，李明清的生日，李苹专门回来给父亲庆祝生日。
　　李苹的姐姐李江到现在还记得妹妹失踪那天的着装。“当时小四妹的头发扎成马尾，上身穿粉红色毛衣，下身是少年体校的蓝色校服裤子，裤腿侧面有两条白色的竖条。那天下午，全家人都在忙着洗菜做饭，准备晚上给爸爸庆祝生日。下午5点左右，小四妹要去同学家玩，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就出门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提起30年前妹妹失踪时的情形，李江泣不成声。
　　李江告诉记者，事后她父母才了解到，当时李苹和4个女同学一起在六盘水市水钢巴西南路体育场玩耍，但后来其中的三个女同学回家了，李苹和另一个名叫付敏（音）的女同学却失踪了。
　　3月21日，李苹告诉记者，因为失踪时自己年纪太小，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年，她对当时的情况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她和同学们一起在体育场玩耍时，旁边突然停下来一辆面包车，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女人明显有孕在身，肚子已经很大了，说要带她们几个小女孩去远一点的地方玩。有三个同学明确表示不去，少不更事的李苹和付敏却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大肚子女人上了车。
不幸中的万幸被拐的孩子遇到了善良人
　　李苹和付敏上车后才发现，车上还有三个男人。她们这才感到了害怕，提出不去了，但大肚子女人立刻变了脸，威胁说不去就要打她们，两个小姑娘不敢出声了。随后，李苹和付敏被逼着换乘了火车、长途汽车。她们稍微表示出一点不情愿的意思，就会招来一顿暴打，“有时候是被扇巴掌或者拳打脚踢，有时候那些男人用皮带打。”一路辗转，最后，李苹和付敏被带到了山西省朔州市平鲁区高石乡连家窑村。
　　“陆续有男人来看我们，有三四十岁的，也有二十几岁的。有瘸子、瞎子，还有傻子。”李苹告诉记者，她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些来看她和付敏的男人都是买主。付敏很快被一个中年男人带走了。
　　李苹被带到28岁的该村村民张某面前。张某看着身高一米三左右、面黄肌瘦的李苹，意识到李苹还未成年，立即表示了拒绝。“他说，你还是个孩子呢，我不能做这种丧良心的事。”一路上被人贩子打怕了的李苹，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善良的人，“我知道，如果他不买我，那么，我肯定就会被卖给那几个瘸子、瞎子、傻子中的任意一个，那就更可怕了。”李苹哭着求张某留下自己。最后，张某给了大肚子女人4160元钱，李苹留到了张某家。李苹后来才知道，那4160元钱是全村张家一百李家二百地帮张某凑起来的。
　　因为李苹年龄太小，张某的父母没有马上让张某和李苹结婚，他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李苹。“当时家里生活非常困难。我吃不惯面食，他父母就想方设法弄点大米来给我吃。张某的弟弟和我同岁，看见大米饭馋得直流口水，他父母也不让他吃，只给我吃。”李苹告诉记者，张某和家人的善良让她惶恐的心安定了下来。其间，她要求张某给她贵州的父母写信报平安，信寄出去后却一直没有回音。“后来才知道，我爸爸妈妈一直没有收到信。也许是我刚到山西时和张某语言不通，表述有误，地址写错了。那时候通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后来也就一直没有联系。”
多方寻找音信全无父母思女成疾相继身亡
　　李苹就这样在张家生活了下来。她成年后，张家给她和张某办了婚礼（1999年，李苹和张某补办了结婚证）。之后，李苹生儿育女。1997年，李苹再次给贵州的家里去信，在信中，李苹告诉家人，自己当年和同学一起被人带走，随后被卖给了山西省朔州市平鲁区高石乡连家窑的张某为妻。李苹随信还寄去了她和张某及一双儿女的全家福照片。但李苹当时还不知道，她离开家乡的那10年，她的家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李苹的姐姐李江告诉记者，就在李苹失踪的第二年，他们的父亲李明清就因为思女成疾而去世了。
　　父亲李明清去世后，李江当时生孩子坐月子，母亲高永松继续四处打听李苹的下落。有邻村的熟人说在成都火车站见过李苹，于是，高永松和李苹的表姐们就去了成都火车站，漫无目的地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守着，期盼能在那里看到李苹。
　　1997年接到李苹的来信后，高永松和李江热泪盈眶。她们立即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亲戚们，大家都很高兴。就在他们准备启程去山西找李苹的前一天，一场意外终止了这个原本快乐的行程——李苹的二哥李钢因为与人打架突然死亡。女儿尚未回家又痛失爱子，高永松再次承受巨大打击，身体也越来越差。2011年，高永松因病去世。“我妈妈临死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小四妹。”李江再一次泪流满面。
　　母亲去世后，李江先后两次前往山西寻找妹妹李苹。李苹的父母去世后李江搬了家，李苹当年寄回来的信件和照片都遗失了，李江虽然记住了李苹信中提供的部分相关信息，但她记错了张某哥哥的工作单位名称，电话号码也没有记住，因此，人生地不熟的李江，两次山西之行都无功而返。
向“宝贝回家”寻子网求助生离30年的亲人终得团聚
　　网络普及后，李苹的表姐高苹曾向贵州当地的寻亲网站求助，请求帮助寻找表妹李苹。但对方听了高苹提供的资料后表示，李苹的线索已经出了贵州省了，他们无能为力。2016年，在高苹的帮助下，李江在“宝贝回家”寻子网登记了寻找妹妹李苹的信息。很快，“宝贝回家”寻子网的志愿者“兄弟”就跟高苹取得联系。
　　根据李江提供的资料，志愿者认为李苹极有可能还在山西平鲁，在“宝贝回家”寻子网山西地方群群友的帮助下，很快确定山西省朔州市平鲁区高石乡连家窑确实有张某这个人，但是他们没有查到张某配偶的信息（后来才知道因为李苹是被拐卖来的，一直无法登记户籍信息）。随后，他们打听到连家窑确有李苹这个人，老家也正是贵州的，不过没有联系方式。最后，志愿者辗转得到了李苹丈夫张某的电话号码，并与之通了电话。电话中，张某并不反感志愿者帮自己的老婆李苹寻找亲人，并欢迎志愿者到他家里去了解情况。2016年8月，志愿者终于见到了李苹本人。此时李苹的一双儿女都已成家并有了孩子，李苹已经当上了外婆和奶奶。在“宝贝回家”寻子网的协调下，2016年8月9日，志愿者“兄弟”指导李江自行到六盘水市当地医院免费采集血样并寄达“宝贝回家”总部；8月11日，志愿者“佛缘”和志愿者“幸福宝贝”帮助李苹采集血卡同日寄出。同年9月21日，好消息传来，李江和李苹DNA比对成功，姐妹相认。

　　因为李苹至今没有户籍，无法购买火车票和飞机票，所以，李江和三位表姐决定先来山西看望李苹。3月21日，李江和三位表姐与李苹终于在时隔30年后见了面。在机场，泪如泉涌的李江数次欲给“宝贝回家”寻子网的志愿者下跪，“非常非常感谢你们，有你们的帮助，我父母在九泉之下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岁月稀释不了亲情的血，距离分不开相拥的心，风雨挡不住寻亲的脚步，山河隔不断团圆的信念。”这是“宝贝回家”寻子网首页的几句话。愿所有走失、被拐、被遗弃的宝贝，都能早日回到亲人的身边。

本报记者 高桦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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