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老屋换新颜
——寻找骆安英
编 辑:金子无心
一座老屋,曾经静静地站立在远离喧嚣的村子里;周围连绵的小山上,大大小小的树木林立,枝绿叶茂。别处的老房子差不多已被拆除,唯有它依然或在风雨中伫立,或在太阳照射下泛着斑驳的光。
屋子里没有人,因为主人已经搬离。而那些年,它站在原地,承载着主人的使命——等待那个迷路的孩子归来。
屋子的主人姓骆,名太保,其妻姚贤秀(均已逝)。1979年,骆姚夫妇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从四川德阳中江县龙头镇搬迁至此。从此这个名叫“丰谷”的小镇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他们在离镇子很远很远的山里修建了五间土房,在这里骆太保不能像在龙头镇时那样贩卖些布票和粮票来补贴家用,他们只日复一日地耕种着属于自己的土地,养育着孩子。
离家不远处,住着孩子们的姨妈,女儿骆安英常带着弟弟骆安永和骆安顺去姨妈家做客。在姨妈家他们总是能够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姨妈还不时给他们缝制衣服和布鞋。幸福像一坛老酒,在新家里散发着迷人的醇香。
然天有不测风云,不幸在1986年冬天悄然来临。那年的12月,地里的甘蔗甜了。一天晚上,妈妈吩咐骆安英将刚收回家的甘蔗给表姐送些去,让表姐尝尝新。安英扛着两根甘蔗像快乐的小鸟出了门,过了许久家人不见安英回来,估计她在表姐家住下了。
第二天,天亮许久了还不见安英回家,父母忙去表姐家寻找,才惊觉安英也不在表姐家。好一番询问才得知安英被表姐的小叔崔*学带走了,并被告知安英被崔*学卖到了内蒙古。这个消息如惊天霹雳般击碎了父母的心,但“搬迁户”的身份使得骆太保夫妇不敢告发崔*学,害怕再生事端。几年后,人贩子崔*学死了,骆太保夫妇这才去当地派出所报案。但报案后因为线索极少,寻找没有进展。
山里的树木绿了又黄了,黄了又绿了。一年又一年过去,当年的五间新房经历风雨吹打和日晒已经渐渐褪去新颜,变成了一座老屋。弟弟们长大了,远离家乡去外面打工了;父亲老了,病了,去世了;年迈的妈妈依旧苦苦思念着,盼望着女儿归来。后来生活富裕了,弟弟们却舍不得拆了那座老屋建新房,他们害怕有一天姐姐回来时找不到这座有着她年少时记忆的老屋。
多年的坚持和等待换来的却是一场空,姐姐依然不知身在何方。再后来,那座老屋也已破旧不堪,再无力承载它的使命。老土屋被改建成了一座高楼,但屋子里的人依然深深思念着那个迷途未归的孩子。
但是,姐姐你在哪里呢?你是否还记得老家龙头镇的那条“继光河”?你是否记得弟弟头上那条像月牙的弯弯的伤痕?你是否还记得家里那条忠实的大黄狗?你也是否还记得上小学一年级的学校、老师和同学……
2019年的一次机缘巧合,骆安永从同事处得知了宝贝回家志愿者落叶,遂向她求助。接到求助后,落叶和小鹿二人亲自去骆安永家了解骆安英的走失经过,并于2019年11月帮其家人在宝贝回家寻子网站登记,同时指导家人带安英妈妈去派出所采血以比对DNA。2019年11月,骆安英母亲在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丰谷派出所单亲采血入库。
2019年12月28日,接到任务后志愿者阿红联系上骆安永了解情况,完善信息后发帖: 寻找1971年出生1986年失踪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丰谷镇 骆安英443189
发帖后,因为考虑到骆安英的母亲年事已高,阿红和骆安永商量后向网站申请在今日头条进行定向推送,2020年1月10日,寻找骆安英的信息被直接推送到了内蒙古。许是冥冥之中有天意,骆安英的儿子看到了头条推送的信息,觉得帖子中的被寻人信息和自己母亲相似,于是回家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得知消息,骆安英才知道这些年家人一直在寻找自己,而不是像她曾所想的那样家人不在乎自己。骆安英急迫的让儿子在帖子中找到家的地址,那个因为自己离家太久而忘了的名字——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丰谷镇。但此时,因荆楚之地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在全国上下蔓延,骆安英的回家之旅被搁置。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让人倍感煎熬的。而另一件遗憾的事又猝不及防的到来:2020年农历正月初六,骆安英年迈的母亲去世。没有办法回家为母亲送行,给骆安英新添了无法释怀的伤痛。
盼啊盼,终于盼来疫情被有效控制可以出行的日子。2020年3月22日,骆安英儿子开着车载着母亲一路风雨兼程从内蒙古回到了丰谷镇。那车,是为了让骆安英能够顺利回家新买的。经过打听,骆安英和儿子很快找到了弟弟家。
看着眼前脸上略带着些风霜的姐姐,骆安永不敢相认。他将姐姐拉到一旁,姐弟俩一件一件事的回忆,一件一件事的对证:妈妈不会做鞋姨妈做,弟弟头上的伤疤是从山顶掉河里留下的……当这些往事一一对上时,拥抱、哭泣是释放的唯一方式,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最美好的见证。
山下那座换了新颜的屋子,依然静静的立着。今天,它已然成了幸福的见证者,它静静的感受着骆安英姐弟相拥而泣的喜悦,看着安英在母亲坟前倾诉着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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