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新乡市福利院曾现倒卖婴儿？

2008-10-15 01:33:11
在2005年“打拐”专项斗争中，新乡市共解救1700多名被拐儿童，其中60多名婴儿因暂时找不到亲生父母而交新乡市社会福利院抚养。
“六一”前夕，该市妇联在市直机关女干部中开展了代养孩子的“争做爱心妈妈”活动，市体改委农业科科长田冬梅积极参加，成了婴儿沈逵的“爱心妈妈”。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田冬梅与福利院发生不愉快，福利院收回孩子。9月份，福利院又通过一纸协议将50多名儿童寄养出去，还要求每个寄养人向福利院交5000元保证金。自此，双方争议升级，田冬梅说福利院倒卖婴儿，福利院说田冬梅造谣生事。究竟孰是孰非，近日记者进行了深入采访。
    田冬梅——?
    -第一个报名成为“爱心妈妈” 寄养婴儿先交5000元
    田冬梅说，她是第一个去福利院报名成为“爱心妈妈”的。6月底福利院通知：可以把孩子接到家抚养，如果找到婴儿父母，就办理合法手续由婴儿父母领走；如果找不到婴儿父母，根据《收养法》，凡符合条件的可以收养，爱心妈妈优先考虑。她很爱孩子。将孩子抱回家后，她专门请了保姆，制备一套婴儿用具，不似亲生胜亲生。
    7月7日，福利院召集爱心妈妈开会。她说自己出于好心提了一条意见：福利院中多数阿姨对孩子十分关心，但也有个别阿姨责任心不强。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条意见竟惹出了麻烦。
    9月5日，她接到福利院通知，叫把孩子送回去，理由是爱心妈妈活动结束，措辞十分严厉，如果不送后果自负。田冬梅按通知把孩子送回了福利院，星期一晚上去接孩子时，福利院锁了两道门，不让接孩子，经交涉才把孩子从铁栏杆上递出来。让抱十分钟，当时有的爱心妈妈同院方吵架：“让送孩子，为什么有些人不送？”院方回答：“没送小孩子的都交了钱！”田冬梅告诉记者，开始某区直机关司机交了5000元，某公司经理交了5000元，都领走了孩子，都是以借钱的名义打白条。以后的“爱心妈妈”再交钱，连个白条都没有打。
    9月15日，孩子发高烧，她请求把孩子抱出来看病，院方不许。9月16日至17日，她两次去看望孩子，院长交待门岗不让进门。她十分伤心，自己带头献爱心，现在来看孩子为什么这么难！
    田冬梅说，自己精心照料孩子几个月，母子情深难舍难分，为了孩子，自己什么都不顾了，于9月19日她再次去福利院看望孩子，一个阿姨悄悄告诉她：“昨天夜里他们把孩子倒出去了！”田冬梅气蒙了，她问院领导：“我的孩子呢！”院方说：“谁给的钱多给谁！”
    福利院——?
    -我们按政策收保证金 福利院长期入不敷出
    为澄清事实，记者于2000年11月24日对新乡市社会福利院进行了采访，院长黄莹向记者出示了一份标题为《田冬梅是“爱心”还是“私心”》的书面材料。
    这份材料称，“2000年2月13日，在全国打拐行动开始前夕，市打拐办给福利院送来了第一批被解救孩子。我院全体干部职工作为政治任务，不讲任何条件、价钱接收了这批孩子，在短短的两个多月里，共接收60余名婴儿，最小的出生3天，最大的也只有月余。为了让这些孩子能很好地生长，在资金没有到位的情况下，我们发动全院干部职工，自己动手，焊制婴儿床，缝制被褥，购置一些婴儿生活用品，医务室的几位医生更是把全部精力用在孩子身上，保证了这60余名孩子的健康成长。
    “田冬梅作为一名市体改委干部，由于没有达到收养孩子的目的，就不顾事实，不负责任地造谣说福利院在高价卖孩子，一时间沸沸扬扬，令人不辨真伪，很多新闻单位也相继来院了解采访这一情况。
    “为了澄清事实，以正视听，就以下几个焦点问题做以下说明。
    “其一，田冬梅在爱心活动中，严重违背了‘爱心’活动仅限于假日接送孩子的规定，从最初的早接晚送发展到干脆把孩子据为己有，任你电话、传呼就是不送孩子回福利院。
    “其二，田冬梅为达到给其农村的熟人领养一个孩子的目的，欺上瞒下，拿着政府部门开的介绍信，假称政府干部来院里办了爱心接送卡。
    “其三，田冬梅在达不到收养孩子的情况下，又以某些人的个人行为为依据，说交钱就可买到1个孩子，她的孩子被高价卖到东北……还在电视上振振有词，说自己是党员，不能买孩子，一边又四处托人，要求同院领导坐一坐。
    “从以上情况可以看出，田献爱心是假，想收养一个孩子是真。她说她对孩子感情深，感情是不能代替政策的。爱心只是一个活动，做了爱心并不等于就可以一定办理寄养，甚至办收养手续。这是几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是不能画等号的。寄养只是甲方与乙方达成的一项协议，是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进行的，任何一方强行要求对方都是不合法的。”
    记者询问，福利院向寄养家庭收取押金是怎么一回事呢？对此，福利院院长黄莹，副院长张满场、张本海解释说：福利院将孩子寄养出去，是遵照国务院办公厅、国办发“2000.19号”文件精神办理，这项工作在全国福利院、儿童福利院均已开展。鉴于这批孩子背景复杂，正在查找亲生父母之中，院方依据《合同法》，制定了寄养协议书。寄养不是收养，寄养家庭只有义务，而不能作为孩子的合法监护人，为确保孩子们在寄养家庭能正常成长，不被转让、拐卖、虐待，福利院采用了经济制约、法律保证两项并举的措施。在寄养过程中，如违背协议条款，将取消其寄养资格，情节严重的将诉诸法律。孩子找到亲生父母，5000元保证金如数退回。60余名被解救孩子，其中有4名已被亲生父母认领，在院8个月，共花费生活、医药、用品、临时工工资等20余万元。院方于四月下旬向政府有关部门打报告申请这批孩子的生活费用，因种种原因，资金迟迟没有到位，时到10月中旬，财政在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拨了打拐解救孩子费用6万元，这与院方所花费用相差甚远。
    当记者问起福利院收取押金的依据时，院长和两位副院长都说，他们是遵照国务院办公厅“2000.19号”文件精神办理，并向记者出示了这份文件。记者看后，并没有发现有让福利院向寄养家庭收取押金的内容，黄莹院长立即针锋相对地说：“文件上也没有规定不让收取押金。”
    张满场副院长马上解释说，用经济担保也是一种手段，保证金只是协议中的一部分，如果将来找到孩子的父母，是想通过经济上的约束促使寄养人顺利交出孩子。记者说：“协议更具有约束力，谁不交出孩子，福利院都可以诉诸法律。不交押金不行吗？”张满场答道：“我们不可能给几十个孩子都打官司。”
    据介绍，长期以来，福利院担负着全市的孤、老、残、弃收养工作，每人每月143元的费用，已经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60余名孩子的到来，无异于给福利院的经费支出雪上加霜，目前已外欠15万元。到年底，职工工资将无法发放，锅炉将不能运转，在院的近百名收养对象将衣食不保。
    民政局——?
    -“爱心妈妈”要让婴儿享受母爱 婴儿要寄养给有条件家庭
    采访中，新乡市民政局社会科高继业科长告诉记者，市妇联和市福利院联合倡议，在市直机关女干部中开展“爱心妈妈”活动，目的是让那些被拐的婴儿享受母爱。田冬梅刚做“爱心妈妈”时，动机就不纯，早一段时间还能够在假日里按规定时间接送孩子，后来是早接晚送，再后来干脆不送，还说福利院没喂好孩子，甚至不按时上下班，常守在福利院，并大造舆论，说福利院倒卖孩子，到处写告状信，她扮演的角色很不好。
    9月份，福利院以收取押金签订寄养协议的形式，打算把这批孩子寄养到有条件的家庭，田冬梅既想作为寄养人，又不想拿钱，福利院考虑其言行，就没有同意。
    “爱心妈妈”——?
    -有义务没权利不公平 交保证金领孩子太不严肃
    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爱心妈妈”含泪告诉记者，她抱的是一个病女婴，还有气管炎，9月18日与福利院签订寄养协议时，又写保证书，又交钱，抱到孩子就住了医院，前不久，河南电视台采访了她，自己说了实话，节目播出后，福利院一女同志就打电话要中止合同。她说，福利院个别人打击报复心理特强，他们拿孩子做筹码，太不像话，“爱心妈妈”只有义务而没有权利，是不公平的。
    在新乡市，记者所见到的多位“爱心妈妈”，除同情、支持田冬梅外，大多对福利院收取押金的做法颇有微词。她们认为，福利院把孩子们当成了物品，谁交5000元押金就可以成为寄养人，很不严肃，甚至有点荒唐。她们坦承，她们确实与孩子们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如果政策允许，有领养的愿望。
    法律专家——?
    -法律没规定寄养条款 收取保证金欠妥
    为进一步搞清法律上的相关问题，记者就福利院向寄养人收取保证金一事，采访了河南师大法律系副主任张传先教授。
    张教授说，从理论上分析，寄养不断绝孩子与亲生父母的权利和义务关系，法律没有规定“寄养”条款，但现实生活中存在。新乡市社会福利院通过协议，把孩子寄养出去，谈不上违法，但他们收取保证金是不妥的。保证金虽然普遍存在，但其法律地位始终不明，是担保或是其他意思不好界定。如果解释为担保方式，福利院的做法就没有法律依据，因为《担保法》中担保方式只有5种：保证、抵押、质押、留置、定金。寄养关系不是债务关系，是不能用金钱担保的，担保的方式也不能够任意创造。假如交过保证金的寄养人不交出孩子，最终还是要依协议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他还说，现行的《收养法》和《婚姻法》中都没有“寄养”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