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时了断26年收养情
道是无情还有情:养父希望养子以后别恨他,养子表示还会看望养父母
早到的彭智华独自坐在法庭里,思绪万千,准备与养父对簿公堂。记者李子云 摄
2006年,22岁的安陆小伙彭智华娶妻生子。2007年,因怀疑是被收养的,彭智华根据线索来到武汉一边打工一边试图找亲生父母。2008年,奶奶临终前道出真相:他是捡来的。
来汉寻亲3年多无果,今年5月10日,彭智华接到传票:养父母要与他解除收养关系(详见本报7月11日报道)。经沟通无效后,昨日上午,经过安陆法院约2小时不公开审理,彭智华最终与养父母达成协议:解除收养关系,净身出户。
(特派记者史强 安陆市报道)
昨日上午9点,记者在安陆市人民法院雷公法庭前,见到了前来上庭的彭智华夫妻。彭智华说,他回来前2天就主动跟养母打了电话,希望还能再沟通一下,但养母一直不愿接电话。
记者之前在采访彭智华时,他曾经激动地表示过,要是养父母坚持要开庭,他到时就会把4岁的孩子也带到法庭,要“让孩子一辈子记住那一幕”。但记者昨日看到,夫妻俩并未将孩子带来。
彭智华说,这段时间冷静了不少,毕竟在一起生活了20多年,如果让孩子看到了这反目一幕,对孩子今后成长会留下阴影,同时也会刺激养父母,夫妻俩最终还是没带孩子来。
家人法庭相见形同陌路
法院公告上通知的开庭时间是9点,彭智华夫妻俩早早就来到了法庭,其养父母随后也赶来。因为养父母这边提出还有一个重要证人没来,原定9点开庭时间只能推迟。
双方分别在两个房间等候,中间只相隔一条走道,隔着门就可以互相看到,但曾经亲密的一家人现在却形同陌路。其间,彭智华曾起身到门前,希望和养父母打个招呼,但无人搭理,尴尬之余,他只得放弃。
雷公法庭原来办公地址就在彭智华家对门,是多年的邻居,看着这曾经的一家人变成路人,法院的工作人员们也都唏嘘不已。
此外,彭智华还大吃一惊,他说,跟随在养父母身边的是当地一名律师,没想到是他接手了这个官司。
彭智华说,当初他接到传票后,有人劝他请位律师,但被他婉拒了。在他看来,这始终是家务事,是父子之间的误会,要是真请了律师,那就是铁了心翻脸。
经过斟酌,他最终选择了自辩。看到养父母带了律师过来,他觉得“很伤心”。
开庭前,养父母提出不公开审理
为了等证人,开庭时间足足推迟了50分钟。事后记者获知,这位神秘证人是该镇以前的镇长,养父母请他来,是想由他证明孩子当年收养的合法性。
9点50分,法官准备开庭,记者也做好了旁听准备。这时,法官过来跟记者说抱歉,称养父母一方临时提出要求不公开审理,不允许旁听。彭智华的养母及妻子也都无法进入庭审现场。
彭智华的妻子蒋女士对这种要求表示很不理解,她揣测,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是希望父子对质的场面不被外人看到。
“殴打父母”罪名未再提起
虽然审判庭大门紧闭,但记者在10多米外的休息室里仍能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双方主要在赡养问题和证词上争执不下。
据彭智华事后回忆,养父走上原告席,说的第一句话让他差点泪下,养父说,自己一辈子没有上过法庭,怎么都没有想到,第一次上法庭竟然是和自己的儿子对簿公堂。养父表示,希望彭智华以后不要恨他们。
据了解,原来诉状上有“彭智华曾多次殴打养父母”这一条“罪状”,但在正式开庭时,原告方却只字未提,而是主要集中于赡养问题上。
原告律师称,彭智华自2001年起就没有履行赡养义务,要求彭智华支付6万元赡养费,并放弃现在居住的房子。
彭智华则称:“2001年我才多大?哪里有能力赡养他人?”
原镇长郭先生出庭作证,称当年彭的养母确实找过他,说捡到个孩子,希望办理收养证明。彭智华问,当年是否能证明他确系被捡到的,郭先生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法官两次出面,庭外平息争吵
庭内一片争论时,庭外也不安静。彭的妻子蒋女士先后两次与证人及婆婆发生争执。
当在庭外听到郭先生的证词后,蒋女士变得很激动:“他在做伪证。”当郭先生退庭休息时,蒋直接找到郭理论,当面斥责郭的做法,郭先生无奈只得请求法官出面,平息事态。
继续开庭不到10分钟,难掩气愤的蒋女士再次冲进休息室,欲找郭理论,却与坐在休息室的婆婆发生争执,法官不得已再次停止审理,出来平息。
蒋女士说,其实她的身份很尴尬,彭智华的养父母是她的亲舅舅和舅妈,老公从小是怎么长大的,她都一一在目。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的选择是坚定地支持老公。
解除收养关系,彭智华净身出户
上午11点,利用休庭的10分钟时间,当庭徐法官找到彭智华,做他的工作,希望能促使双方和解。
彭智华称,自己15岁外出打工,多年来的收入全都交给了养母,总数估计在16万元以上,现在的房子他也出了很多钱,家里的家具和电器基本上都是他买的,现在养父母一下子将他踢出家,他难以接受,但考虑到养育之恩,他还是不希望断绝双方感情,他愿意放弃房子及家里的一切。
再次开庭,法庭做出判决:双方解除收养关系,彭智华放弃房子的权利,养父母也同意免去他的赡养费。
养父母日后有难,自己不会袖手旁观
相处26年的亲人一夜间变成了路人,这个结果让彭智华很郁闷。一些朋友为他打抱不平,表示要到养父母家再讨说法,都被他制止了。
他说,虽然养父母的做法让他很寒心,但毕竟双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有感情的,如果要伤害他们换取自己内心的舒服,他做不到。
当记者问到,以后要是养父母求助上门时怎么办?彭智华毫不犹豫地说,如果自己的能力所及,他还是会帮助他们的,也不忍心看着他们无依无靠。他表示,以后自己会找机会回乡,顺便去看看昔日的养父母,不过那时身份就不同了,就不再是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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