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产科医生拐卖多名婴儿被捕 曾因医德差被撤 昨天,富平县妇幼保健院产房外,李某等待妻子生产出来,身边的岳母说:“我们盯着产房,还怕孩子不见了?”
被拐卖孩子的爷爷来某祥很痛苦,医生张某是他小学同学:“她怎能下得了手?” 本版图片由本报记者崔永利摄
今年7月16日,富平县薛镇村村民董某(23岁)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分娩过程中,医生张某(系该医院产科副主任)告知董某及其家属“新生婴儿患有先天性传染病及先天残疾”。于是,新生婴儿父亲表示自愿放弃并自行委托医生张某对新生婴儿进行处置。 7月20日上午,家属质疑婴儿被拐卖,向富平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报案。 随后,富平县公安局成立了以局长任组长、主管刑侦副局长任副组长的“7·20婴儿被拐案”专案组,并抽调精兵强将30余名,全力展开侦查调查。 经初步调查,此案系一跨省拐卖婴儿团伙案件。7月16日晚,在董某分娩后,医生张某以“婴儿患有先天性疾病”为由,诱使家属放弃对婴儿治疗并交由自己处理。 在此过程中,张某与山西的犯罪嫌疑人潘某取得联系,17日凌晨3时,潘某、崔某驾车从山西来到富平,从张某家中以2.16万元将婴儿买走,后又以3万元将婴儿贩卖给其他犯罪嫌疑人。 目前这起案件还在紧张侦查审理之中,专案组正兵分多路,全力追捕其余犯罪嫌疑人,查找被拐卖婴儿下落。 案件发生后,富平县委、县政府召开专题督查会,要求公安机关依法、迅速、从严查处案件,要求县卫生系统迅速开展自查整顿,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同时要求各方紧密协作,合力破案,力争早日找回被拐卖婴儿。 富平县卫生局随后紧急开会研究,决定进行责任追究,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抽调医疗和护理管理方面的专家进驻县妇幼保健院,就该院执行相关医疗程序、制度和规范的情况全面检查,建立完善产房管理岗位人员职责及婴儿产房护士与病房护士双人监交等制度,并在全县卫生系统开展为期3个月的医德、医风整顿活动。 据新华社 警方称:就目前的情况看,孩子还活着 昨日,本报记者在富平县公安局采访时,局长宁双喜透漏,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被拐卖的婴儿还活着。这个案件背后,是一个长期贩卖婴儿的犯罪团伙。 主犯潘某系刑期再作案 其中,山西籍女主犯潘某曾因贩卖儿童被判刑5年,但由于身患严重的冠心病等无法收监,此次在刑期再次作案。 潘某经常在审问中身体就出现问题。“不得不先给她挂吊针,等稍好后再进行笔录。”公安局一位领导说。目前,警方一边安排医生对其进行治疗,一边进行讯问。 这位领导还说,“开始的时候,我们考虑得有点简单,最后发现,这个网络人员环节之众,跨越省份之多,不是直接过去就能将小孩解救出来的。” “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小孩还活着,我们将从快、从严办好此案,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代。”宁双喜表示。 对于外界一直质疑的为何对张某没有刑拘而是监视居住,宁双喜说,刑拘和监视居住都是强制性措施,这样做是为了提审方便,因为前方警力随时有新线索反馈回来,便于和张某进行印证、核实。 受害人说的“老头”不存在 此前,张某多次给别人说,让一个“老头”去埋葬有病婴儿,警方发现,这个“老头”应该是张某虚构的,并不存在。 对于多名受害人提到的神秘“老头”,医院办公室一工作人员表示并不清楚。他说:“听说有人看见,是当事医生张某自己抱了一个纸箱,从医院的西门离开的。” 到底有多少婴儿经张某之手被贩卖?警方尚未公布具体人数,富平县法律界人士认为,从报案孩子可能被拐卖的最早时间来看,不仅仅是目前反映的这些,可能更多。 昨日,被拐婴儿的母亲董某和父亲来某说,已经给孩子想好了名字,但是又不敢说,害怕说了孩子回不来咋办?小两口商量后说,他们希望孩子尽早回来,于是给小孩起名字——来小孩。 目前有5个家庭报案并采集血样 富平县王寮镇27岁的李女士,有着和来某一家相同的遭遇。7月30日,她向警方报案。8月2日下午,她接到富平警方通知,到富平县城关派出所进行血样采集。 8月2日晚6时许,记者从富平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了解到,截至当晚,除来某一家,另有4个家庭到该所报案且均已采集血样,另有一个家庭通过电话反映情况。 据该所一名民警介绍,由于几年前李女士家新生儿极有可能被拐卖,“如果孩子确实被拐卖,警方寻找小孩或者小孩找回来后,都可以进行比对”。 “我现在回不去,先打电话报了案。”8月2日下午,有类似遭遇的富平人董先生电话中告诉记者,他目前与妻子在浙江打工。 “毕竟当初是我们同意放弃了孩子。”董先生说,犹豫再三后,拨打了警方的电话。 本报记者崔永利张红娟杨托 涉案医生 曾因医德差被撤职 8月2日,富平县妇幼保健院。23岁的董某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没有眼泪。 丈夫来某坐在另外一张病床上,吸着烟。 董某的公公来某祥(化名)光着脚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墙,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腿之间。 17天前,董某在这里产下儿子,但还没来得及看儿子一眼,就被产科副主任张某“处理掉了”。 村里谁家生孩子都找她 塞过200元,她收下了 27岁的来某家住富平县薛镇薛镇村东9组,7月14日晚上,妻子董某突然肚子疼,因为预产期是7月21日,来某并未立即去医院。 7月15日,来某将妻子送到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当天就住院了。此前,妻子一直都在这里检查,更为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医院有他们村里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也就是产科副主任张某,村里但凡谁家姑娘、媳妇生孩子,都会通过关系找到她。 7月16日下午6时,医院一位董姓医生拿着检查单来找来某,称妻子董某可能感染梅毒。“我不相信,因为大头针将我妻子的名字盖住了。”来某说。 来某将大头针拔掉,确信上面的名字就是董某。来某注意到,“梅毒”两个字是机打的,但后面的数据却是用圆珠笔填上去的。 “你看是去其他医院继续确诊还是就在这里生产?”医生问来家人。来某祥决定就在这个医院生产,“我怕转院将孩子生到半路上。” 7月16日晚上7时许,董某被推进产房。 “晚上7点到8点之间,张某不时地从产房出来,告诉我妻子难产。”来某说。 此间,张某有一次跑出来说,董某是乙肝“小三阳”,又有梅毒,建议不要这个孩子了。“这个孩子生出来后会危害社会,不能上学,到幼儿园又不敢对人说,而且活不了多大年纪。”来某祥说张某这样告诉他。 55岁的来某祥和张某从小就是同村同班同学,张某学习很好,还是班长。后来上学、出嫁后,便很少来往。 2010年9月16日,来某第一个女儿降生。之前,来某祥找到张某的弟弟要了张某的电话号码,于是,董某产前都是张某给检查的。在接生的时候,张某安排别的大夫给接生的。 来某祥说,他小儿子的孩子也是张某亲自接生的。接生完了后,来某祥到张某办公室,给张某白大褂的口袋内塞了200元钱。“她没有客气,就收下了。”来某祥说。 产房内让买助产棒 别人交300元,熟人收100 7月16日晚上,董某进产房后,穿着拖鞋的来某在没有消毒和穿戴防护用品的情况下,被张某叫进产房。“张某问我,难产的话,是要大人还是小孩。”来某决定要妻子。 其间,张某在产房内要求来某拿出100元钱买助产棒,张某接过100元钱后,将钱交给另外一个医生。来某至今想不通,明明给医院交了押金,为何还要在产房内收钱,不害怕细菌感染吗? 交完钱后张某说,“别人要交300块,咱们是熟人,交100块钱就够了。” 钱给了大约半小时,孩子降生了。董某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想稍微歇一会,再看看儿子。可两分钟后,董某就被推出了产房。 张某走出产房后,将来某叫到办公室。“说的还是前面的话,不让将孩子抱进病房,也不让抱回家。”来某说,他最后无奈之下表示放弃孩子。 随后,来某去给妻子买卫生纸,进医院时看到张某抱着自己的儿子,因为裹孩子的被褥是他家提前准备好的。 “我知道孩子保不住了,也没多想,就回医院了。”来某说。 晚上10时许,来某祥觉得不对头,孙子真的有病被处理了?埋到哪里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来家人多次要求,但张某不予理睬。 为了查清真相,董某来到富平县人民医院,检查是否得了梅毒和乙肝,确认阴性后,随即报警。后来,张某被医院停职。 她是该县妇产科“大腕” 但“威信很一般” 8月2日,本报记者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采访。产科主任高文平说,原来张某是产科主任,后来被免职,他是在2009年7月14日被宣布接替张某任产科主任的。 医院党委书记王立年回忆,2009年一天晚上,有个产妇大出血,医院立即电话叫张某回医院,张某说自己有事在乡下,医院决定派车去接她,但随后张某关机了。第二天,医院决定撤销张某产科主任职务,停职半年。但今年,又将其提拔为产科副主任。“现在来看,不能只看医术,更为主要的是医德。”王立年说。 来某事件发生前两天,王立年一次遇到张某,张某说,再有2个月她就退休了。 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许多人看来,张某是富平县妇产科的大腕,也是产科最权威的专家。 “但是,威信很一般。嘴很能说,说得天花乱坠。”一位同事这样评价她。 张某有个令人羡慕的家庭,丈夫是县上某部门的局长(正科级),已退休。儿子在司法部门上班,结婚3年了。“你说这样的家庭缺钱吗?”妇幼保健院一位领导反问记者。 张某是副主任医师,但主任医师的资格已经得到批准。“退休前就是主任医师了,可惜晚节不保。”一位知情者说。 产科主任高文平说,此前他确实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我们到底有没有责任,我也不知道”。 该院另外一位领导说,按照规定,张某上长白班,下午4时30分下班,当晚是这个产妇亲属叫的张某。当班的3个护士也有责任,为什么能让张某将孩子抱走呢? 8月2日上午10时许,该医院产房外,一位姓李的男子和岳母在产房门口等候着,李某的妻子刚进入产房。他们说已经从报纸上得知此事了,但是,县上就这一个专科医院,不在这生孩子又去哪里呢? “产房就这一个出口,我们死守盯住他们,还怕孩子不见了!”这个丈母娘狠狠地说。 本报记者崔永利 |